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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熊义的势利眼中,见了这种人,也就不愿去找他交涉。便将

  

  要买大烟的话向江维明说了,托他去问。江维明听了笑道:“这不是容易的事么,先生是要挑膏,还是要买土呢?”熊义道:“自然是挑膏,买了土,没器具来熬,也是白买了。”江维明即喊了两声老板。

  那光头停了手,两眼都开了,转脸望着江维明,江维明举手招了一招,老板一手擎着个竹筒,一手拈着枝铁夹,跑了过来,笑嘻嘻问什么事。江维明道:“照顾你一桩生意。这位熊先生要挑烟膏,是一位极好的主顾。”光头打量了熊义一眼,殷勤伺道:“先生用得着多少?在这里吸么?”熊义摇头道:“不在这里吸。我没有买过这东西,是怎么个价目?”光头道:“我这里有三种烟膏,听凭先生选择。在这里吸,烟灰归还我,大土膏三块日钞一钱,红土膏一块八角,云土膏一块六角,先生既要挑膏回去吸,每块钱加二角就是了。江先生介绍的好主顾,不比别人,看先生要哪一种,用得着多少。”江维明道:“他吸过了,把灰退给你,两角钱可以不加么?”熊义抢着说道:“谁还有工夫来退灰,要加两角就是两角罢。”江维明道:“吸过了的灰,先生横竖拿着没用,一两大土膏,白丢了六块钱呢。”熊义笑道:“六块钱有限的事,就给我一两大土膏罢。”把那光头喜得浑身没了气力,问熊义带盒子来没有。熊义道:“我哪有鸦片烟盒,随便你拿什么盛了就是。”光头正待跑上楼去,那个坐着等取耳的人,等的不耐烦了,就放在门口的小台子上一巴掌拍得震天价响,骂道:“你这秃驴!这般欺人吗,我难道不给钱的?丢了我去奉承别人,这还了得!”光头听了,吓得连忙转身向那人赔不是。那人唧唧哝哝,哪里肯依,说光头欺人太甚,耳也不要挖了,钱也不肯给,拿起帽子就走。光头不敢问他要钱,一个店伙不依,拦住那人去路道:“先生剃了头,如何不给钱?”那人见拦住去路,举起手要打店伙,口

  

  里骂道:“你们想要钱,就不应是这么轻侮客人。我原是没钱才受轻侮,受了轻侮,仍得出钱,任你凭着谁说,看可有这道理?”店伙尚要辩论,光头将店伙拉了进来,那人便扬长去了。

  光头道:“他就拿出钱来,也不过一个小银角。他常来这里剃头的,每次没多给过一文,他还要洗香肥皂,打花露水,按摩挖耳,缺一就要生气了。这回赌气走了,最好下次去照顾别人。”说完,请熊义坐着,自上楼去挑烟。

  江维明仍坐下理发,笑对熊义道:“刚才闹走的那人,先生不认识么?”熊义道:“没见过。”江维明道:“我见他闹的次数多了。在我那料理店里,也闹过二遭。有一次我去源顺料理店拨帐,又遇着他在那里闹。那回他却像是喝醉了酒,闹事的理由,也还说得过去。他同着三个朋友,在源顺吃喝,下女送上帐,整整的六元。本不是他的东,他见了却不愿意,说怎么不五块九角,也不六块一角,有这么巧,刚刚凑成六元的总数,这帐开得有些作怪。便教他那做东的朋友不要给钱,一同下楼来,找帐房再算。帐房只得算给他看,果然数目不对。

  那帐房的写算,本也太不行了。其实算错了不要紧,人家既来质问,当面认个错,算还给人家,也就没事了。谁知他不认错,倒说我这里生意忙,小处错进错出,都是免不了的。先生高兴给,多给几个,不高兴给,少给几个。没工夫只管算来算去,哪里还成一句话呢?说得四个人都鼓噪起来。惟有刚才那人闹的最凶,定要帐房说出个高兴不高兴的理由来,又说我一文也不高兴给你,又怎样?谁知那帐房又说错了,道是你们红口白牙吃了酒食,只要好意思不给钱便不给,也没什么了不得。这几句话倒说得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齐声道:‘好大口气的帐房,我们一些也没有不好意思。既承你的大方,我们只得少陪了。’那帐房睁眼望着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倒是真不好意思

  

  追上去讨取。后来我打听得欢喜闹的这人姓罗,单名一个福字,在此留学多年了。”

  熊义见光头手中端着一个三寸多高的明牛角盒子,正来到胆前,便不和江维明答话了,接了烟膏,掏出钞票来,数了三十六元,光头欢天喜地的收了。熊义见盒子没盖,只得托在手中。好在日本普通一般人都不曾见过这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熊义乘电车,先回到家中,教下女洗去靴子上污泥,自己进房更换衣服。见桌上放着一张小名片,只有寸来长,七分来宽,心想:这不是一个艺妓的名片吗?急忙拿在手中一看,才后悔心里不应乱猜。原来是鸠山安子的名片。跑出房,叫着下女问道:“有女客来过了,你怎么不向我说?”下女愕然道:“没来什么女客呢。”熊义骂道:“混帐东西,没来女客,这名片从哪里来的?”下女望着熊义手中道:“呵,不是女客,是一个下女。也没对我说什么,只问熊先生在家么?我说不在家。她就交了那东西给我,教我放在熊先生桌上,不用说什么,熊先生自然理会的。我便照着她的话放了,还教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