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何达武赌气缩回手说道:“你不要太瞧不起我,我若没有十多张绿里子,也不会向你抻手。不过我不输气,想借你的钱,赢一手再去拿钱。你既小觑我,也罢,你们停一手,我去拿了就来。哼哼,你想卡的住我么?”

  说无,帽子都来不及戴,拔步往外就跑,径跑到三崎町中泽质店,从怀中将彩绸蝴蝶掏出来,往柜台上一撂,说看能当多少,就当多少。掌柜的拿过来,反覆看了一看。何达武此时心想:他至少总得说能当一百元,我有这么值钱的东西来当,面子上总算很光彩。掌柜看过之后,望着何达武笑道:“先生

  

  当什么呢?”何达武道:“自然是钞票,尽要十块钱一张的,散票子不要。”掌柜的光着两眼,在何达武身上打量了几下,

  笑着将蝴蝶交还柜台上说道:“我不知道先生拿什么东西当钞

  票?”何达武听了,疑掌柜的没看出珍珠来,也笑了一笑,打着俏皮腔说道:“我就当这蝴蝶的一对眼睛,请你再拿出眼睛来仔细看看,看能当钞票不能当钞票?”掌柜的打着哈哈道:“这蝴蝶的一对眼睛,去小间物商店买来,得花六个铜子。看先生说能当多少钞票?”何达武道:“你仔细看了没有?”掌柜的笑道:“请先生自己去仔细看罢,我们开当店的人,珍珠见的多,落眼便能辨出真假。”何达武不由得心里乱跳,脸也红了,拿起蝴蝶就电光下看了又看,苦于自己不曾见过珍珠,纵仔细也辨不出真假。只得老着脸问掌柜的道:“你看了确实是假的么?”掌柜的道:“若不是假的,像这么两颗珍珠,多的不说,一百五十元稳能当得。”

  何达武这一来,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倒抽了一口气,垂头退了出来。暗恨周撰道:“这一定是卜先那东西知道这结儿是我拿了,故意说得那么值钱,那么珍重,好给我上当。这也只怪我自己太不细心,哪有这样一个彩绸结儿上面缀两颗那么贵重珍珠的。我这个当真上的不小。我要不仗着身边有值钱的东西,也不会那么急的搬家,更不会三块五块一注押牌九。周卜先这狗娘养的,真害的我苦。最可恶的是教下女对我说结儿上的珍珠如何值钱,使我见财起意,隐瞒不说。他和老二就当了和尚骂秃驴,骂得我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嗄,你们两个东西这么恶毒,我极力替你们两人撮合,你们倒是这么对付我。好,我只要有报复你们的机会,若轻轻放了你们过去,我就不在世界上做人了。”

  何达武越想越恨,一步懒似一步的挨出了巷口。站住一想,

  

  怎么好意思再回上野馆去呢。待回关木家罢,帽子又丢在上野馆,不曾戴出来。只得打点了几句遮掩的话,仍跑回上野馆。

  涂道三还在做盘,见了何达武说道:“铁脚快来,去了你,场面上冷了一半。”何达武摇头道:“你们合该没有赢我的钱的福气,我有一百五十块钱放在我亲戚手里,刚才跑去拿,不凑巧我亲戚不在家,到横滨去了。今晚多半不能回东京,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暂且借些钱给我赌,赢了不待说,立刻就还,万一输了,以明晚这时候为限,一文不欠。我一般的有一名公费,料不能借了人家的钱不还。”各人听了,都不做声。涂道三道:“我是做盘的人,手边不能少钱,不是不肯借给你。你向他们每人分借几块。”何达武遂向众赌脚道:“你们每人借五块钱给我,少了我不要。”众赌脚早将钞票纳入怀中,只留一二块在手内,伸给何达武看道:“我自己都输得剩不上几文了,那里还有五块钱借给你。”涂道三向众赌脚道:“你们何妨借几元给他,他是个长玩钱的,决不会赖帐。我要不是做盘,一定借给他。你们都说输了,我这几条也输了二三十,钱都到那里去了呢?这赌博原是图开心的事,把一个有名的好脚输的不能伸手了,立在一旁操手望着,我们就有钱在这里赌,也要减少兴味。你们看我这话说的是不是?”涂道三虽是这么功,奈众赌脚没一个开口,连自己押注都不肯下了。何达武见借钱没有希望,兴致索然的拿起帽子要走。小金喊道:“铁脚,忙着跑什么呢?”何达武立住脚,回头问道:“没钱押,不跑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小金笑道:“你一押就是三块五块,又押得不在行,你就是把一百五十块钱拿来,也押不了几条。眼见得又是精光,何妨一角两角的,慢慢的溜转些手气来,我借一块钱给你。要是赌的好,也够你捞本的了。你专爱赌,又不知道赌的法子,看

  

  你哪一次不是输就输的多,赢就赢的少?”

  何达武被小金几句话提醒了,想起周撰教的赌诀来,即掉转身从小金手里接了一块钱,默念了一遍那六句真言。前四句赌牌九用不着,后两句的意义,尚可相通。遂把那一块钱兑了十个小银角,忍手看了两条,认定了赌脚中两个手气最好的,跟着一角两角的耐烦着押,又看着涂道三,手红,便把押注移到轻方;手黑,就移到重方。有时看不实在,即不下注。众赌脚看何达武赌的很有把握,十条倒有八条赢的,个个都非常惊异,赞不绝口的恭维他。这赌博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