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都退了信,不赏给你了,连我都替你气不过。我看你这个拉皮条的太不值得。你问何不巴结我老郑,我老郑虽鄙吝,然说话最有信用,说一句是一句,要是答应了你的钱,决不图赖。你自己瞎了眼,把周卜先当恩人,把我老郑当仇人,你这种人不给点气你呕,你得意的要上天了咧。”

  何达武听了这一派话,气得两个眼睛都暴出来了。紧紧握着拳头恨道:“我若不是街上怕警察来干涉,这一下子要送你的狗命。”郑绍畋退一步,仍是嘻皮笑脸说道:“你有胆量,有本领,去打骗你的周卜先。我被你骗了的人,打我做什么?

  你不要望着我生气罢,我替你去捞个本儿。卜先这东西是可恶,那次吃了我的料理,推说小解,下楼溜跑了,直到于今,躲了不见面,我不恨他,也不到处打听他了。我两人都是上了当的人,正好大家商量一个对付他的办法。我刚才的话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当真。”何达武的脸色,被这几句话和缓了许多,凑近一步问道:“你刚才的话,都是信口说了气我的么?”郑绍畋点头道:“自然是信口说了气你的。”何达武道:“然则那礼服退信的话,也是假的。我说周卜先是不会坏到这样。”

  郑绍畋笑道:“那句话却不是假的,东兴洋服店是那么告诉我,我一字不曾增减。”何达武道:“好,要你周卜先对我这们狠,唗!你有个什么对付的办法,何不说给我听听,我也好帮你的忙。”郑绍畋不慌不忙的说出个计较来,何达武连声道好。后来果然由郑绍畋、何达武一班人,把个万恶千刁的周撰尽情的收拾了。此时且慢说,留在下一章里面发表。

  

  第五十七章

  郑绍畋大受恶气林简青初次登场

  却说上一章书,写到何达武遇见郑绍畋,郑绍畋尽量损骂了何达武一顿之后,两人又说合了,打算一同捣周撰的蛋。本章就从此处开场。

  当下郑绍畋问道:“你刚从他那里出来么?”何达武点头道:“卜先此时正不得了,老二急得痛哭,卜先因我在那里,不好求情,使眼色教我出来。”郑绍畋道:“你知道为什么事么?”何达武道:“原因不知道。只见老二拿着一张樱井松子的名片,对卜先说:‘你东京既有正式老婆,有婚约,有艳书,就不应多方骗我到你家来。’”

  郑绍畋不等何达武说完,即拍手笑道:“妙极了,一定是那松子打听了卜先的住址,找卜先来了。可怜那松子被卜先害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到处打听卜先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也居然被她打听着了。她就是周卜先的生死对头。铁脚,只要真是松子找来了,你的气就有出路了。”何达武道:“周卜先不是个老实好欺的人,只怕松子不是他的对手。这事除非松子去法院里告卜先,卜先就没法子抵赖了。”郑绍畋连连摇手道:“不行,去法院里告卜先,卜先不怕。因为松子本身是个淫卖妇,在早稻田犯过案,被驱逐到神田方面来的,并且告卜先的证据也不充分。”何达武道:“证据怎么不充分?有婚

  

  约,是卜先亲笔写的,还有一封求婚的艳书,都不是实凭实据吗?”郑绍畋道:“那种婚约,在法律上如何算得证据。这是卜先欺松子不懂得法律,骗松子的一种手术。世界上哪有一没主婚人,二没绍介人的婚约?那婚约我见过,是写的汉文。那算得什么婚约,一到法庭,松子准得败诉。”何达武道:“婚约上写了些什么?”郑绍畋道:“卜先曾给氏稿我看,语句我忘了。大意是中华民国湖南省人周撰,今得日本某某县人樱井松子的同意,在神田大方馆结婚。聘金六十元,交松子母亲具领收讫,恐口无凭,立此婚约为证。下面注了几行小句道:‘但此约有效期间,以任何一方不同意为止。’你看这种婚约,能到法庭么?”何达武笑道:“卜先这东西,真滑的比泥鳅还厉害。从没听人说过,婚约上可写小注子,还注得这么活脱的。

  松子当时怎么依遵的呢?”郑绍畋道:“松子母女都不懂汉文。卜先用日本话译给他们听的时候,那里是照着这意思译的哩。”何达武道:“求婚的艳书,你见着没有呢?”郑绍畋道:“怎的没见着,那封信却写的实在,只是不像求婚的信,就算一封吊膀子的信罢了。绝对的不能拿着当起诉的证据。”何达武寻思了一会说道:“证据虽不算充分,但告到法庭,卜先的欺骗罪,是免不了的。并且卜先临走的时候,听说还骗了松子许多衣服首饰,法庭未必完全不依情理推测。”郑绍畋道:“情理是未尝全不讲,但证据是最要紧。在我们知道这事内容的,自然说卜先欺骗。法庭本来是全凭据证说话,婚约上既写了有效期间,以任何一方不同意为止,谁教你松子母女当时承认的呢?法律上对于不识字的人,并没有要特别优待的一条,法官何得替松子于法律之外,来打这抱不平哩。当衣服首饰,也是没有凭据的。总之像松子这般身分,这般证据,便再多受些冤抑,也打不起官司来。”何达武道:“然则这事情,将怎么样

  

  办呢?”郑绍畋道:“只有每天到这里来,找着卜先,也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