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的,蒸茶煮饭,洗衣浆裳,也太没有生人的乐趣了。并且像老李这样人物,不是我挑拨姐姐的爱情,将来苦到何时是了呢?姐姐是这么苦帮苦做,老李知道姐姐的好处么?有一丝怜惜的心么?可怜去年冬天,敲开冰块,打水洗衣淘米,两只手冻的红虾子一般。老李穿着皮袍,坐在火炉旁边,还只嚷火小了,冷得打抖。曾喊过姐姐来烤一烤手么?姐姐和我们同住,卜先说,享福就不敢说,粗事是决不会烦姐姐动手。”

  陈毓半晌无言,长叹了一声道:“谁教我生成这般命苦,这些话都不用说了,我心里烦的很。刚才孟珠对你如何说?”

  陈蒿道:“我与卜先约婚,不知和湖南同乡的有什么相干,要

  

  他们接二连三的跑到林家去议论。林家现在当着同乡会会长,他们就要林家出头设法反对。孟珠胆小得如黄豆子般大,吓的来不及给我送信。我已发付了她几句话,大概不成什么问题。”陈毓道:“黎是韦跑来也是这般说,说有许多同乡的对于富,反对非常激烈,现已结成了一个团体,专攻击周卜先。”陈蒿抢着骂道:“黎是韦那混帐东西,他自己就是一个反对最激烈的,特意跑来说是别人,看我们怎么说法。可惜我和孟珠谈了话出来,他也跟着走了,没对着他指桑骂槐的大开他一顿教训,看他能奈何我。一群不自爱,不要脸的奴才,动辄结成什么团体,攻击那个,看周卜先可怕他们攻击!”陈毓道:“不当面骂他也好,这些人不理他就罢了,犯不着逼着他们向一条路上走。这些话你也不要对卜先说,他年轻人,只知道要强,不顾厉害,每每因一两句话,激恼了人家,不反对的也跳起来反对了。古语说,千夫所指,无病而死。不论有多大的能为,不能说不怕人反对。”陈蒿伸手来掩陈毓的口道:“请姐姐把这些话收起,我生性不知道什么谓之反对,我自己没认定这件事可做,全世界人赞成我做,我决不肯牺牲我的意见去做。我已认定这件事可做,就是全世界人都反对我,教我不做,我也只作不闻不见。我眼睛里看得现世界没有人,什么赞成也好,反对也好,只算是一群动物在那里驴鸣狗吠,于我行止,毫不相干。

  莫说几个湖南小崽子不济事,没奈何我的能力,便是倡合全留学界,出头反对,我也只当他们放屁。我偏有这么大的能为,敢说不怕人反对的话。我已向孟珠说了,有本领倡反对的,请他来会我,我好当面教训他们。”陈毓知道陈蒿从小就是这么的脾气,越是赌他,越走极端,杀人放火的事,一时气头上都干得出来,便不再和她说这事了。见天色已晚,即留周撰、陈蒿吃晚饭,自己下厨房弄饭。饭后,周撰同陈蒿回富士见楼,

  

  一夜无话。

  次日,周撰带着陈蒿,出外置办家具。雇了一名下女,将高田马场的房子收拾得内外整洁。随即清了富士见楼的帐,把行李搬进新房子来。这夜周、陈二人就带着一个下女,在新房子里住了。第二日,陈蒿因还有些行李在精庐,要周撰同去搬来,好顺便问陈毓,看能否即日搬来同住。周撰遂又带着陈蒿,来到精庐。此时陈毓已跟李镜泓说妥,答应搬到高田马场同住。

  不过因精庐房屋距满期尚差半月,李镜泓的意思,想住满了再搬,免得受这半月房金的损失。陈蒿听说,连忙笑道:“这点儿损失,算得什么。我那高田马场的房屋,第一月的钱,已经出了。这一个月,算送给姐姐、姐夫住,不要姐夫算房钱,姐夫还占了半个月的便宜。”李镜泓笑道:“我怕受损失岂是这个意思,因不肯白便宜了日本鬼,才想住满期再搬。照二妹说来,我竟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了。也罢,你们姊妹既想早日团聚做在一块,就是明日搬罢。二妹就帮着你姐姐把零星东西检拾,和你自己的行李,今日做一车打去,我此刻就去找房东退租。”陈蒿欣然答应。李镜泓自找房东退租去了。

  陈蒿笑问陈毓道:“老李怎么忽然这么随和起来了呢?”

  陈毓道:“他何尝肯这么随和,你看这桌上的镜子就知道了。”陈蒿看桌上一方梳头用的玻璃砖镜子,打破了一角,笑问是什么缘故。陈毓道:“昨夜你们夫妻走了之后,我就将卜先要接我们同住的话向他提起。他只当我还是和平常一样,他说什么,我不大愿意十分反对。他听我提这话,把两眼一翻,对我说道:‘林简青夫妻和黎是韦在这里说的话,你难道没耳朵,没听见吗?’我故意说没听见,是什么话呢?他说:‘外面人倡议反对老二的事,到了这步地位,我们躲避还愁躲避不了,你就这般没脑筋,倒搬做一块儿去住。他们是巴不得拖我们住

  

  做一块,表面显得正当些。殊不知我们一去,就是集矢之的,反对他们的便连我们也反对了。’二妹你想,我听了这话气不气?”

  陈蒿的两条柳眉早已竖起,咬着牙齿,啐了声道:“亏他说的出口,姐姐怎么回他的哩?”陈毓道:“你说我有好话回他么?我没等他住口,忍不住啐了他一脸的唾沫道:‘放屁,我们有什么事给那些忘八羔子反对?那些忘八羔子反对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