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妥过了新年即行迎娶。不料被一般转鹤子念头的留学生知道了,心头冒火,眼内生烟。

  他们正久苦找不着大闹的题目,一闻在学费存款内提了两千块钱,立时有了把柄,约齐了几十名公费生,到公使馆质问莫廷良,为何学费拖拖欠欠不按时发给。莫廷良并不知道这事,只

  

  好推说政府汇款未到,已拍电去催了。学生说,既政府汇款未到,如何能提几千元,替使馆的职员还嫖帐?莫廷良听了愕然,问是哪来的话?学生将朱湘藩嫖鹤子的话,说了一遍道:“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说。你做公使的,只怕不能装糊涂推说不晓。”莫廷良听得朱湘藩果然弄出事来,气得脸都红了。向学生说道:“外间无根据的谣传,诸君奈何相信?本使接任以来,学费并无存款。会计课长每到月终,总是向各银行借垫,何尝有一文存款供人提取?诸君暂请退出,候本使再拍电向政府催促,赶年关前发给就是。”那几个迷恋鹤子的学生如何肯依呢?定要朱湘藩出来,当面对质。莫廷良生气道:“这是无理要求,本使不能承认。学费非朱参赞职务,你们为的是学费,朱参赞无出面之必要。”学生也生气说:“莫廷良偏护朱湘藩,今日非有朱湘藩见面,我等决不退出使馆。”莫廷良怒道:“你等真是目无法纪。再是这般无理取闹,本使决不答应。”

  莫廷良这几句话,激恼了一个少年,挺身出来说道:“朱湘藩身任使馆参赞,全不顾些国体。在稠人广众之中,公然为猥亵之行为。公使不应如此漫不加察,复通挪学生等的学费,以致学生等因欠学费、旅费,受学校旅馆不逊的词色,实逼处此,才来质问。不料公使全是一套偏袒朱参赞的话,竟指学生等所质问的为全无根据,学生等才要求朱参赞当面对质,怎的倒说学生等是无理取闹?学生等今日倒要领教公使,将如何不答应?”说着教大家都坐了下来。几十个学生,都争着拉椅子就座。莫廷良睹此情形,怒得咬牙切齿,说话不出。鼻孔里哼了一声,板着脸冲进里面去了。一会出来了一个矮子,向这些学生点头。自道姓名为林鲲祥,在使馆当三等书记。这些学生见林鲲祥说话和气,略消了些怒气。林鲲祥向刚才挺身出来说话的少年拱手,请问姓名。少年答道:“我姓周名正勋,今年

  

  三月考取了第一高等。我来并不为学费,专为朱湘藩坐着使馆公事马车在菊家商店奸宿,使外国人见了笑话,特来请公使惩办。公使今日若无明确答复,就是立刻发学费,我等也不答应!”林鲲祥素来是开口便笑的,说道:“诸君有事要求,最好议妥了,推一个代表,同兄弟去见公使。这位莫公使极好说话,准有圆满的答复。”众学生齐声说道:“这话不错。我们就把要求的条件议出来,再推代表。”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议出四个条件来。第一,莫公使不该骂学生无理取闹;又朱湘藩的事失于觉察,须向学生谢过。第二,朱湘藩撤差,须悬牌示惩。

  第三,学费须即日发给。第四,和朱湘藩通同作弊的会计课长,须示薄惩,以儆效尤。这四个条件议妥,给林鲲祥看,林鲲祥笑着不做声,众学生要推周正勋做代表,周正勋摇头道:“这代表我不能做,诸君另举别人罢!”众学生道:“公推的不能辞卸。”周正勋道:“我既同来了,不是不肯做代表,有个至当不移的理由在内。当代表的,不待说希望所要求的条件有效。

  这次若是我当代表,所要求的四条,必没一条能发生效力。是何道理呢?因莫公使刚才是为我几句话气得冲进里面去了。公使此刻心中,必然恨我不过。一见我的面,气就来了,决无商量条件的余地。诸君不信,请问林书记先生,莫公使派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曾教他注意我。”林鲲祥听得,吃了一惊,望着周正勋笑,众学生道:“既来了,哪怕公使注意?并且凡是当代表的去质问,无论是谁,他见了都得生气。不要推托,多举一人同去就是。”

  周正勋无法,催促再推出一个人来。众学生你望我,我望你,半晌推不出。忽从人丛中钻出个漂亮后生来,当众在胸脯上拍了两拍道:“我去!这种事激于义愤,不由我不出来。”

  众学生看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极时式的西服,头

  

  发刷得透亮,光可鉴人,脸上用美颜水擦得雪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左手拿一顶暖帽,挺腰竖脊,大有奋不顾身的气概。

  有认识这人的,只管冷笑。周正勋不曾见过,忙请问姓名,这人拿出名片。周正勋一看,是《东亚日报》记者李铁民。周正勋怔了一怔,想道:这李铁民,不就是有名的李锦鸡吗?近来是出了一种什么《东亚日报》,是日本的浪人和中国几个亡命客办的,怪道那日报的内容那般腐败,原来是他在那里当记者。

  有了他,我今日这代表更糟了。正想又捏故推托,李锦鸡哪容他说话,一手拉了周正勋就走。说道:“有我这新闻记者的资格,要求的条件,无效也教他有效。不然,我明日就在新闻上宣布他的罪状。”周正勋道:“这就全仗足下。今日北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