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无君,益王系度宗长子,宜即皇帝位,以镇人心。”众人都道:“是。”于是大家同去禀知杨淑妃。淑妃道:“没有太皇太后的懿旨,如何使得?先生等可从长计议吧!”陈宜中等又议了多时,议定了奉益王为天下兵马都元帅,信王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同行监国。
  杨淑妃只得依了。群臣遂进了监国之宝。
  又过了多天,张世杰到了,请驾由海道到福州。此时温州风声甚紧,百官多主张此说。于是杨淑妃带了二王百官一同登舟,向福州进发,方才出海,恰好又遇了文天祥的船。当下天祥过船相见,各各下泪。喜得一帆顺风,不数日已到了福州。一行人舍舟登陆,都在大都督府驻定。
  天祥、宜中、秀夫、世杰等又联衔请益王即位。杨淑妃仍以“未奉懿旨”为辞。文天祥道:“以淑妃及益王之位分而论,自当以太皇太后为重;以宗社而论,则太皇太后为轻。今请益王即位,系为宗社计,虽太皇太后亦不能以无诏见责。”群臣同声道:“文丞相之言是也。”杨淑妃拗不过,道:“任凭诸位先生意思便是。”
  于是群臣择定五月朔日,奉益王即位于福州。改福州为福安府。就将大都督府正厅改为垂拱殿,便厅改为延和殿。即位之日,遥上德佑帝尊号为孝恭懿圣皇帝,改元景炎,进封信王为广王;封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信国公;张世杰为枢密副使,越国公;其余百官俱加一级。独是陆秀夫因与陈宜中不合,未曾升迁,仍供旧职。群臣又拟尊杨淑妃为皇太后,吓得杨淑妃在帘内颤声说道:“众先生,千万不可。”
  不知杨淑妃为何大惊,还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辞尊号杨太妃知礼 议攘夷众志士定盟
  话说杨淑妃在帘内听得众大臣要尊自己为皇太后,吓得手足无措,颤声道:“众先生,千万不可如此!”一众大臣,转觉得愕然。淑妃道:“皇帝虽系奴所出,但奴不过是先皇帝的一个遗妃,如何敢当这‘太后’两字?”
  陈宜中道:“士庶人家,尚且母以子贵,何况皇室!这件事,淑妃倒不必推辞。”淑妃道:“士庶人家,虽说母以子贵,但他那等贵,是由朝廷给与封典。至于他在家庭之中,未必因受过封典,就可以忘了妻妾的名分。如今全皇太后,蒙尘在外,奴忽然受了这‘太后’两字的尊号,纵使全皇太后宽宏大量,岂不落了天下后世的批评?这是万万不能行的。”陈宜中又道:“辽、金两朝,似乎已有此成例,倒可不必拘执。”淑妃道:“陈先生这话,越发说得远了!那辽、金是夷、狄之人。我中国自尧、舜、禹、汤、文、武历圣以来,又有周公、孔子制定礼法,真可算得是第一等文明之国。岂可由我而起,废了先圣礼法,学那些夷、狄之人,弄出那甚么东呀西呀的。说来也是笑话,把‘太后’两个字,闹成了甚么东西!岂不可笑么?”一席话,说得陈宜中闭口无言,羞惭满面。
  陆秀夫道:“这事须得请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方是名正言顺。”淑妃道:“就是太皇太后有了懿旨,奴也是要抵死力辞的。奴本来不喜欢那身外荣名,更不敢僭分越礼;况且此时偏安一隅,外侮方急,难道奴还象那没心肝的,终日想着那甚么上徽号咧、做万寿咧、勒令百官报效银两铸成了扛不动的大元宝叫敌兵来取了去作为话柄么?只要众先生戮力同心的辅佐着皇帝,把中国江山恢复过来,把宋室宗社中兴起来,纵不能杀尽那蒙古鞑子,也得把他赶到万里长城以外去。那时奴的荣耀,比着‘太后’两个字的尊号高得万倍呢。”
  众官听到此处,无言可对。又复大众商量,以为皇帝之母,似乎不能仍称为妃。倘他日皇帝长成,大婚之后,立了妃嫔,岂不要称混了么?商量了许久,变通一个办法,拟定尊“杨淑妃”为“杨太妃”。商定了又去奏闻,把这个意思表明,淑妃只得允了。于是尊了“淑妃”为“杨太妃”,怀抱着景炎帝垂帘听政。可怜杨太妃自从离了临安,一直到了此时,方才得了喘息的工夫。
  这里方才商量布置守御,一面兴兵恢复;忽探子报到元兵分两路由海路南下:一路取汀州,一路取广州。汀州一路是阿里海涯做元帅。广州一路是张弘范做元帅。每路有精兵三十万,杀奔前来。
  陈宜中等闻报,急急会齐了,同去奏知杨太妃商量。张世杰便告了奋勇,情愿领兵由海路去援汀州。文天祥奏道:“张世杰既领水师去援汀州,臣愿带领陆兵,去克复江西一路。北兵闻江西被攻,海上又有张世杰一支兵,则往攻广州一路的兵,必定惊惶。那时乘势再出一路兵,作为声援。可期北兵不战自退。”杨太妃依言,就令文、张二人刻日领兵前去。文、张二人当下辞朝出来,分头去点定人马,一面出榜招揽天下英雄。
  忽报杨太妃有旨宣召。文、张二人连忙入朝,杨太妃道:“文先生、张将军这番出兵,但愿一举恢复中原,挽回危局。奴想自先皇帝以来,只有元兵来入寇,我方设法御敌,从未曾起兵去攻伐他。这回文先生去克复江西,可算是头一次,不可不慎重其事。奴想定了主意,学古人那登坛拜将的礼,已委陆先生派人到城外去筑两个将坛,准定后天行礼。只是皇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