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旨论。
旨意传到湖南,杨巡抚即行文各府县,限一月,俱要女子到省,藏隐者,按律治罪。未一月,各县纷纷送女子至。杨巡抚一一验看,约选了九十八名,皆绝色女子。乃召长沙府与城守营。
吩咐曰:“明日,令尔二人,押送女子进京。须用围轿二百乘,军妇一百名。每一女子,用一军妇伏侍。”二官领命,打点进京。
时中军在巡抚侧,问曰:“女子尚未足数,如何起身?”
巡抚曰:“非尔所知也。”次日,巡抚坐于前堂,使婢入内,请二位小姐。时秀英、菊英,正梳洗毕。忽闻呼唤,即忙出来拜见巡抚。巡抚曰:“今皇上选妃,令尔姐妹凑足成数,行装已备,即刻起身。”遂命左右,推二女上轿,更不容她申一言。可怜二女,欲言不得,惟有痛哭而已。出了城池,城守营向前,长沙府押后。于路严禁,不许交头接耳,途中数百人,望北京进发。时王氏夫人在后堂闻得秀、菊之事,忙出救时,秀、菊已去十余里了。遂大哭,以头冲巡抚胸前。
巡抚曰:“今圣谕森严,虽公侯之女,不敢隐瞒。尔敢因女儿之爱而违王命乎?”言讫,自往花园中纳闷。夫人痛哭不已。
且说大学士孙建庭,自湖南转京,至四月间方到。遂将杨巡抚表章奏帝。帝览表毕,方知秉乾、秉刚,乃女子也。
遂叹道:“有如此大才,可惜身为女子。今使之远避,皆朕通赘之过也。”乃召湖南二子,敬威、显威至,俯伏金阶。
帝谓敬威曰:“卿年貌,与朕女相当,今招卿为驸马,卿意如何?”
敬威曰:“蒙圣恩谬举,臣复何辞。”遂叩头谢恩。
帝又谓显威曰:“朕弟秦王女,与卿同年,招卿为郡马,卿可欣从?”显威亦叩头谢恩。帝大喜,当日还宫,遂与后言,又与秦王言知。于是择了吉辰,为二女毕婚。
至期,用銮驾迎敬威兄弟,至元清宫,御赐金花喜酒。饮毕,只听三通鼓罢,八音齐鸣,数十宫娥,簇拥公主出堂,与敬威交拜天地,遂入洞房,共饮合卺之酒。须臾,又数十宫娥,扶王女金鸾,乘凤辇自别宫而来,从容下辇,面东而立。众宫娥请显威,面西而立,行交拜之礼,亦入洞房交杯。
却说敬威到洞房,将璧玉一看,见其容华绝代,十分乐趣,又似乎夙昔相识,心甚疑之。
至晚来,璧玉低声曰:“良人识妾否?”
敬威曰:“怎不识公主。”
璧玉曰:“独不思文华殿共试者乎?”
敬威曰:“公主莫非朱壁耶?”
璧玉曰:“然。”于是,二人皆欣然。夜来风流,不尽言矣。
再说显威与金鸾交杯时,金鸾偷眼看显威,显威却仔细看金鸾。
显笑曰:“美人非文华殿共试之朱鸾乎?”金鸾满面娇羞,低头不语。至晚来,相抱共坐,唱和新诗,恩爱至极。天明,百官入宫拜贺,其荣耀,更无可及者。
且说长沙府与城守营送妃至京时,京城已设选妃公所,命户部侍郎,择其美者入宫,亚者,发回原省。于是,各省送妃者,俱投户部处验看。时长沙府亦将女子,屯住公所外,遂入公所投文。户部命逐一进验,毋许参差。时秀、菊两小姐,怨气满胸,娇羞满面,只得步入公所验看。
走进大堂,忽听得坐上官员大叫曰:“贤妹何由至此?”
秀仰视之,但见其人,乃胞兄刘忠也。遂泣曰:“哥哥能救妹乎?”忠忙下座,以手挽秀英入内,悲喜交集。菊英亦随入。
忠问:“何人?”
秀英代言曰:“此湖南杨巡抚之女,妹之义妹也。”忠乃令妹与同坐,却复抽身出堂,验看湖南女子。毕,然后退堂,即入内室,细问秀英别后之故。秀英乃将始末情由,概与兄言。
因又问曰:“妹闻哥哥现任福建巡抚,今如何在此?”
忠曰:“愚兄于三月间,调入京师,补授户部侍郎。今奉命在此选妃。”
秀英曰:“若此,可以救妹矣。”
忠曰:“不然。杨巡抚在外省,尚不隐瞒亲女。今我奉命选妃,岂可以私废公。”
秀英曰:“诚如是,则终难相救耶?”言讫,泪如泉涌。
忠曰:“贤妹不必如此。我当上表求释,看圣恩发落便了。”是日,忠将与庭瑞结义论婚之事,俱与妹言。菊英在旁暗暗会意。当日,两小姐同寓内室。
次日早朝,帝升殿。忠出班,俯伏上表。帝视其表,略曰:
户部侍郎臣刘忠,诚惶诚恐,谨奏为乞恩事:臣妹秀英,原许与状元张庭瑞为婚。因妹与游客联诗,臣父见诗而怒,臣妹畏怒而逃。落难于野,无所依归。叨湖南抚臣收育,与其女菊英同誓,愿事一夫。今陛下选妃,湖南抚臣已将二女应选,现在公所。伏乞圣恩见怜,赐二女与状元完婚。臣不胜感激,待命之至。
帝览表毕,问曰:“此二女莫非江南学臣所荐者乎?”忠叩头应是。
帝曰:“此二女,朕深敬慕,自去后,于心终不忘。今既来矣,朕心安矣。状元非二女,无以为室;二女非状元,无以为家,此天生之良配也,朕当赐其成婚,以全家室之美。”刘忠谢恩,退入文班。帝即遣翰林王松,往湖南代庭瑞之任,选庭瑞进京完娶。王松奉旨而去。当日退朝,刘忠大喜,转到公所,与妹说之。秀英与菊英,如得赦书一般。
却说庭瑞在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