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顶聪明,太后问他:“什么曲子?”

李大姑娘竟能随口唱道:那里有什么春风初试薄罗裳,棉袄、棉裙、棉裤子、膀胀;那里有什么夜深私语口脂香,生葱生蒜生韭菜,肮脏;那里有什么兰陵美酒郁金香,举杯便吃烧刀子,难当;那里有什么云髻巧梳宫样装,头上松髻高二尺,蛮娘;那里有什么鸳鸯夜销金帐,行云行雨在何方,土坑。太后听了,更为愤怒,说:“这两个狐狸精,不但引诱皇帝好色纵淫,而且听她这曲子里,暗含着讥笑满人,那还了得。明天非打个半死不可。”

李大姑娘见目的已将达到,心中好不快乐,就辞退出来。一宿无话。第二天李莲英果将珍瑾二妃传进园来。太后升了宝殿命皇后在旁瞧着。各宫眷福晋格格等,都站在殿外,就叫珍瑾二妃上殿。太后怒容满面,指着二妃骂道“你这两个狐妖,迷惑圣主,就不怕家法了吗?”

瑾妃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回言,只有珍妃还仗着胆大,回了几句,要太后宣布出来,她几时迷惑圣主,是谁人看见的。皇太后见珍妃竟敢顶撞,更为震怒。便喝令:“取家法来,与我重重地打。”

那些小太监遵旨,将珍妃大衣脱去,仅留一身短衣,就举起朱红木棍,向珍妃身上打去,打得珍妃遍体鳞伤,血流不止,倒在地下,昏晕过去。太后叫小太监将珍妃扶出去,又训斥了瑾妃一番。瑾妃吓得在地上撞头,求太后饶恕她的罪,太后才赦免了她。这时光绪帝也得信息,从城内赶到园中,急忙跑到乐寿堂,才进宫门,便见两个小太监扶着珍妃,由宫内出来,皇帝见珍妃打得遍体是伤,玉容失色,气息微弱,娇声呜咽,真同带雨梨花似的,血肉狼籍。皇帝心中好不悲痛,咬着牙齿恨道:“好狠心的人啊!”

皇帝上前,叫小太监将珍妃送到介寿堂,好好医治,那小太监遵命,扶着珍妃去了。皇帝又走进乐寿堂,见过太后,请安已毕。太后训责了一番,皇帝那敢回嘴,只好碰了一鼻子塌灰,垂头丧气而出。回到介寿堂,安慰了珍妃一回,又请太医给珍妃诊治。幸而珍妃皮肉虽然受伤,内部并未有损,太医敷上药膏,渐渐止住疼痛,一夜之间,已有大效。次日皇帝命人将珍妃送回宫内,皇帝却装作和颜悦色的样子,陪着太后游玩一天,然后回宫亲政。这里李大姑娘与李莲英暗中欢喜,十分得意。暂且按下不提。且说皇帝回到宫中,便命人去召翁同。翁同进宫,走到书房,行礼已毕。皇帝命翁师傅坐下。翁同谢过坐,就坐在一张梨花木小矮凳上。皇帝气愤地说道:“俺空有了这九五之尊,连一个妃子,也无法庇护,岂不很惭愧吗?”

翁同莫明其妙,忙问皇帝:“为什么事,这般气愤?”

皇帝便将太后怒打珍妃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番。说到恨极的时候就捶着桌子,大骂李莲英不止。又说道:“从前东太后能诛小安子,我便不能诛李莲英吗?”

翁同一面劝皇帝不必动怒,一面婉转奏道:“臣尝对皇帝奏过,皇帝政权旁落,须设法收回来,然后独断独行,一件件地办下去,将来权威在握,休说一个太监,便是皇亲贵族,也可以说办就办。”

光绪帝道:“师傅的话,的确是治本之法,收回政权,我也久有此意。只是碍着太后,叫我如何做起,师傅要替我想个两全之策才好呢!”

翁同沉吟了一会,奏道“法子倒有一个,但不知皇上有这胆量去做没有?”

皇帝问道:“师傅有何妙策呢?只要有利于国的,我都可以实行。”

翁同奏道:“皇帝对于太后,只有先用母仪遵养之法,将太后的心,先笼络住,皇帝不必吝惜金钱,对于颐和园内,多花费些钱,买各种好玩的东西,送到园内,叫太后终日取乐,乐不思归。皇上趁太后在园中取乐的时候,对于内外大政,一齐自己来问,就是外任大吏的奏摺皇上拣可以独裁的,便一一批答了。万一有关系十分重大的,方去与太后商议,那时太后正在乐不思蜀之际,见皇上如此,替她分忧,自然乐得安闲,决不会生什么疑心的。因为太后素知皇上,忠厚真诚,谅无专政之意,所以想不到这一层,以后照这样办下去,就有紧要的事,也不必与太后商酌,就自裁夺了,这政权岂不是无形之中,就不知不觉地收回了吗?到了政权收回之后,再把那几个讨厌的亲王,一齐削去权柄,将旧日不良的制度,大大改革一番,国事日兴,天下大治,中外颂扬,都说当今皇上,是英明之主,那时太后纵想收回政权,也不敢违背清议了。皇帝大喜,说道:“翁师傅真有妙计,朕佩服之极,但朕细想满朝之中,能忠心于朕的,师傅以外,尚有何人,如刘坤一等虽然忠直,又均为外臣一时不便内调。李鸿章人尚精明,又为母后亲近,其余更不必说了,朕孤掌难鸣,师傅虽忠于朕,又无权力,叫朕如何是好。”

翁同奏道:“人才一层,皇上倒不必十分忧虑,容臣慢慢物色,再行保举。”

皇帝又与翁同谈些别的事,翁同就辞了出来。正是:祸由人兴中奸谋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