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来了一个少年,提着短剑,一跳跳上虎背,揪住了他的领骨,那老虎仰起头来,那少年一刀下去,直刺入老虎的眼眶里那老虎大叫一声,屁股一撅,把那少年掀下背来。压在老虎的肚子底下。那少年不慌不忙拔出短刀,在老虎肚子下面,狠命截。那老虎倒在地下,翻了几翻死了。那少年回过头,笑盈盈地站在公主跟前,公主看时,不是别人,原来是他。”

皇后说到这里,把一个手指指着弼尔塔噶尔,又说道:“那头大虫,原来是他赶进林子来的。这一天,他也在东山里打猎呢。”

太宗听了,接着说道:“这一头虎,却也抵得那年我和你的一头鹿呢。”

说罢哈哈大笑。正在这时,只听得宫女说一声:“公主来了。”

便见四个宫女,簇拥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固伦公主。皇后便唤道:“阿顿,快去见你父王。”

固伦公主上去行过礼,回头见弼尔塔噶尔,不禁盈盈一笑,那一笑,两面粉腮儿上露出两个酒窝来。接着低低地唤了一声哥哥。太宗看了,十分欢喜。笑道:“好一对儿。”

便问皇后:“阿顿今年几岁了?”

皇后笑道:“陛下怎么连阿顿的年纪也忘了。她是陛下灭科尔沁那年生的太宗拍着手说道:“记得记得。阿顿今年十七岁了。”

原来皇后说这句话,是有意思的。这位固伦公主,虽说是太宗的大女儿,实在还是那皇后的前夫德尔格勒的种子。那皇后是天命四年八月里嫁太宗皇帝的,第二年正月,便生下这固伦公主来,这时太宗看看弼尔塔噶尔人才出众,便和皇后商量,要把公主下嫁,就打发人去请皇后的哥哥吴克善来,当面说定亲事。一面吩咐豪格,在京城里造起一座高大的驸马府,一面派人采办嫁妆。这事整整忙了一年,还不曾完备。皇后这时又生了一个太子。满月以后,太宗进永福宫看望皇后,见她调养得面庞儿越发丰润,再看那太子,又是长得洁白清秀,声音洪大。太宗笑道:“有这样的母亲,才生得出这样的好儿子。”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请陛下赏一个名儿。”

太宗略略思量一回,说道:“便取名福临吧。”

宫里因太子满月,连日吃着喜筵,把公主下嫁的事体,搁在一边。皇后再三催着,太宗吩咐豪格到萨满那里请日子。豪格回说,姊姊的好日子,萨满拣定明年六月初一。大家明知耽搁也没有法子,只好耐性候着。这里多尔衮自从太宗回京,便没机会进宫和皇后见面,急得他在家里,拿着小玉妃出气。因此夫妻两口儿,常常吵嘴。小玉妃也渐渐知道皇后的私事,每一想起,便酸溜溜地无奈是同胞姊妹,不好意思发作。只可惜着些家庭细故,和多尔衮争吵争吵,一泄胸中的愤闷。那皇后在宫里,也想这位叔叔。想得利害,恰巧第二年正月,太宗又要出兵攻打明朝,依旧把朝廷的事体,托付了睿亲王。皇后和多尔衮两人,得到这个消息,非常快意。等到大军出发之后,多尔衮天天住在宫里,和皇后成双作对,毫无顾忌。好在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多尔衮的心腹,谁也不敢走漏消息。唯是其间却有两个人,恨得咬牙切骨。一个是太宗的长子豪格,一个是多尔衮的妃小玉儿。那豪格因奉命办理固伦公主的婚事,却常常不得自由。都要听他叔叔的命令。他叔叔多尔衮正和皇后伴得火热,终日在深宫密院,便是找他说一句话,也不容易。这一天,因为附马府工程完竣,要找他叔叔商量布置府内的事体,便特地进宫求见。他知道多尔衮在永福宫西书房里起坐,他便径向西书房走去。看看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三五个太监守着,向那守门太监一问,又推说不知,豪格退出宫来,折到睿王府中去一问,又说王爷已经四天不曾回府了。事有凑巧,那小玉妃因多尔衮进宫,一连四天不回府,心中醋劲正在无处发泄,忽听得豪格到来,便传话请郡王进内院去。那豪格一见了他婶母,便问起叔叔连日不回府,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小玉妃正闷着一肚子冤气,也不及检点,便冷笑一声说道:“你叔叔么,他不住在宫里,还有什么地方住得,他们正乐呢。那里还想得到回府啊。”

多尔衮的事,豪格早已瞧出了几分,只因没有机会,不好发作出来。如今不防他婶母却老实不客气,统统说出。他便往下再问:“叔叔不回家,婶婶怎么不到宫里找去。”

小玉妃说道:“我也曾找过去。宫里的人,得你叔叔的好处,都回说不在。我要闯进去,又被宫女们拦住。说万岁留下意旨,非奉皇后呼唤,不准擅自进宫。我这几天正在纳闷得很好侄儿,你既然来了,须要替我想一个主意,也得替你自己想一个主意,这样闹下去,我和你两人的脸面,搁到什么地方去呢。”

一句话触动了肃郡王。当下把胸脯一拍,说道“婶婶放心,此番父皇回来,我便把这情形面奏,请父皇降旨,禁止叔叔进宫。现在婶婶却要耐着性儿,千万不可声张,倘然给叔叔知道的,我二人的性命,都不能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