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的打过官司,因此他两家积怨较深,如今打听得这姓缪的有这一部书兰圃也曾到缪家去读过一遍,见上面有许多触犯忌讳的话,便悄悄地去到江阴府衙门里去告密。那知府官原得到内廷的密旨专搜查这种叛逆的著作,如今见兰圃来告密,便亲自去拜望那姓缪的,这姓缪的不知他们是计,又拿出这部《野叟曝言》来给知府看。知府见上面有许多夸大的话。那杀龙一段,显系是杀皇帝的意思。当下假作称赞几句,又怂恿他定须献与皇帝定可得皇上的奖赏。姓缪的听了,便十分得意,到了皇驾过江阴的这一天,姓缪的便穿着袍褂,手中拿着书匣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岸旁献稿。那江阴府知府,早已预备下了,只须御舟上说一声拿上,他便动手。谁知待到那部《野叟曝言》送上御舟去看时,打开书箱,里面藏着一百本纸本儿,上面一个字也没有。皇帝看了诧异,传话出去问他,什么意思。那姓缪的见他的书忽然变了白纸,也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帝认作他是个傻子,便传旨申斥了几句,也便放他回去了。那金兰圃和江阴知府,枉费了一场心计,依旧是抓不着姓缪的把柄。这姓缪的也因为一生心血,都在这部书上,如今一个字也不留,叫他如何不伤心。他在家中,便长吁短叹,却不知道他那部书,早已被他女儿偷出。装在小缸里,悄悄地拿去后园埋在地下了。却拿白纸照样地装订成一部假书,藏在书箱里。这也是使她父亲免罪的法子。后来直到姓缪的死过以后,蘅娘嫁了丈夫,才悄悄地又把这部《野叟曝言》掘出来,藏在家里,直传到现在。这是后话,表过不提。正是:文人都为虚名误,女子还知大义来要知乾隆帝此后有何趣事,且待下回再说。

皇清秘史 第五十一回 代帝捉刀死兴文字狱 有情眷属生作水鸳鸯

话说乾隆帝因防汉人谋叛,有意兴狱,当时找出两桩案件来,一桩是黑牡丹诗,一桩是一柱楼诗稿。那黑牡丹诗,原是大学士沈德潜著的,那沈德潜,名归愚,作得一手好诗,乾隆帝自命是文学士,常常和臣下和诗作文,只因他诗文根底很浅,作出来总不十分讨巧,只怕给臣下见笑,便请两位大臣在他身旁,常常叫他们捉刀,一个是纪晓岚,专代皇上作文章的,一个便是沈归愚,专代皇上作诗词的。后来沈归愚死了,便由梁诗正代作。那沈归愚因皇帝看重他,他在皇帝跟前,常常露出骄傲的样子来,皇帝因为诸事要仰仗他,便也不和他计较,反格外敬重他。沈妇愚文十岁时,还是一个秀才,到七十岁时,便拜作宰相,到八十岁时,予告还乡,皇帝还常常打发官员,到他家中去问好,这是何等荣耀的事体。后来乾隆帝作了十二本御制诗集,特送到沈归愚家里去,请他改削,那沈归愚却老实不客气,在御制诗上批评了许多坏话,又删去了许多诗词,送回京中,乾隆看了,心中虽说不高兴,但看在他老臣面上,便也不说什么。隔了一年,沈归愚便死了,此番乾隆帝南巡过苏州地方,想起老臣沈归愚来,便摆驾到他坟前去吊奠,又传他的子孙到跟前来,问了几句话,忽然想起沈德潜是一代诗人,家中必有遗著,便向他子孙查问,他子孙享着祖父的家产,却是一窍不通的,终日里闹着嫖赌吃喝的事体,也闹不清楚。这时皇帝忽然查问沈德潜的遗著,他们平日既不留心先人的手泽,知道什么是犯讳不犯讳,便把沈归愚的原稿,一古脑儿献出。乾隆帝看时,上面有许多诗是诗集上不曾刻入的,又有许多代皇帝作的诗,他也一齐收入诗稿。下面注“明代帝”作三字。乾隆帝看了,不觉老羞成怒,他想朕的御制诗,已经刻印出去了,这诗稿里又有代作的字样,岂不要坏了朕的名气;但心中虽不乐,却也无法处置。后来看到他的未定稿里面,有一首黑牡丹诗,劈头一联,便是“夺朱非正色,异种亦称王”

两句。乾隆帝看了,不觉勃然大怒。说道:“好一个大逆不道的沈归愚,他明说朕是夺了朱家的天下,又骂朕是异种,这如何可忍得。”

便立刻下旨,沈归愚生前受朝廷厚恩,今观其遗著,有意诽谤本朝,迹近叛乱。着即发墓仆碑,又把沈归愚的尸首,从棺材里拖出来,砍下头来,沈氏子孙,一律充军到黑龙江,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孙儿,免为平民,这一桩文字狱,把那班读书人吓得缩着脖子,躲在家里,从此以后,也不敢献什么诗文了。这时扬州东台地方,有一个绅士,名叫傅永佳的,忽然献一部《一柱楼诗集》,又在江苏巡抚衙门里告密,说这作一柱楼诗的徐述夔,是个叛逆,他诗中有许多叛逆的说话,如咏正德杯诗里有两句,“大明天子重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

这个壶儿,便是说胡儿,他说当今天子是胡儿,胡儿搁边,是说要推翻大清天下,重立明朝天子的意思。这时乾隆帝正四处搜寻叛逆的文字,那地方官也求讨皇帝的好,如今江苏巡抚见了这本诗集,便知道这是升官的路,当即把诗集献与皇上,圣旨下来,果然发掘徐家坟墓,又斩徐述夔尸首的脑袋,徐家子孙,一律正法徐家田产,赏给傅永佳。扬州知府谢启昆,江苏藩台陶易,说他是同党庇护,隐匿不报,一齐发充新疆效力。那江苏抚台,果然升做了两江总督。可怜徐述夔一家性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