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尽是雄兵壮士。三门之内,方是大殿。堂上高悬一匾,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天乐堂。”大柱上贴一对门联,右边道:“不事王侯,暂乐自来富贵。”左首道:“愿求英杰,同图创业规模。”前后左右,都是高庭大厦;趋跄出入的,皆持大戟长戈。
  那大王携住杜伏威手,同入殿内,行礼分宾主而坐。杜伏威躬身道:“将军尊姓大名,何以在此享福?今日率会,实出宿缘。”那大王道:“小子洛州人氏,姓缪,双名一麟,表字公端。因幼年有些力量,不避威权,人皆号我为二郎神。向来借贷富室资本,出外经商,不期命蹇,舟覆黄河,负人财物,无颜以归故里,进退两难,暂且投此山寨中落草。寨主鲁思贤见小可有些武艺,收在部下做一头目,掌管出入钱粮。因为有功,日加亲信。不料寨主出河生理,被客船暗射一箭身亡,众喽啰推我为尊,做了寨主。身虽为盗,实有良心,一向慕求豪杰,同图大事,往往交接江湖上好汉,大都是羊质虎皮、见利忘义之辈,无一人可与交者。今幸遇足下,青年磊落,相貌魁梧,况有法术惊人,武艺出众。小弟不胜爱慕,欲屈尊驾在此寨中,结为金兰之契,共享荣华,同图事业,未审尊意若何?”杜伏威道:“多承相爱,惟恐小可无福耳。”缪公端道:“既蒙不弃,敝寨万幸。但不知足下贵姓尊名,祖居何地?”杜伏威道:“小弟姓杜,贱名伏威。祖贯岐阳郡人氏,幼亡父母,流落他乡。今国送先祖骸骨归葬,偶逢将军,实出意外。”缪公端大喜,忙排筵席,结为兄弟,二人欢饮。酒至数巡,杜伏威道:“承寨主大哥美情,感激无地,小弟有一言相禀,未知听否?”缪公端道:“有话见教,焉敢不从。”杜伏威道:“小弟在此快乐饮酒,可怜这一伙客商,捆缚疼痛,心中不忍,此酒怎能下咽?”缪公端忙令喽啰将那一伙客人尽皆放了,各与酒食压惊。将所掳财物,十取其二,余者付还众人,打发回去。又差喽啰驾船,送出港口。杜伏威拱手称谢。
  自此杜伏威在缪一麟寨内,终日大吹大擂,饮酒作乐,连住了十余日。杜伏威猛然想起:“我在这里终日贪恋快乐,公公骸骨焉得回乡?仙境尚且不居,况山寨里非是久恋安身之所,不如辞别归去,另图事业。”当下来见缪一麟道:“小弟承大哥提携,本该早晚听令,奈先祖骸骨未得归葬,因此悬悬在心。今日暂别,事毕之后,再来相从,乞求原谅。”缪一麟道:“贤弟在此,本不该放去,但令先祖归葬事大,不敢勉强。但事毕就来,莫失信义。”杜伏威道:“若忘兄长厚情,非大丈夫也。”缪一麟忙整饯行筵席,饮罢,交割了行李,托出一盘金银,赠为路费。杜伏威再三推辞,缪一麟笑道:“二弟若不收去,实有见外之意。”杜伏威只得收了,拜别就行。缪一麟选一只快船,亲自送出河口,相揖而别。杜伏威另雇船只,取路往岐阳郡来。正是:
    路上有花并有酒,一程分作两程行。
  不知此去与宗族相会否,再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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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伏威计夺胜金姐 贤士教唆桑皮筋
  诗曰:
    遣兴由来托手谈,何期就里起波澜。
    秤张坐隐阴阳局,思远冲开虎豹关。
    合浦明珠重出海,乐昌破镜复还圆。
    谗言构动萧墙变,片舌能摇泰岳山。
  话说杜伏威别了缪一麟,迤逦来到岐阳郡,背着行李,奔入城内,一路寻访杜姓宗族。有土人指引到良市地方,寻着一座倒塌的台门,上挂一个牌额,横书“冢宰之第”,传书“左仆射杜良枢立”。原来杜悦的曾祖,曾为宋朝左仆射,故此称为冢宰。杜伏威一向闻得杜悦说,祖上曾做官来,看此门风,是个旧家气象,谅必是了。也不问人,一直走入厅上,只见厅内正中间悬一大旧匾,上写“补衮堂”三字。杜伏威叫一声:“里面有人么?”少顷,一个苍头出来问道:“你是谁,到此寻何人的?”杜伏威道:“我是杜仆射子孙,久出在外,今日特来归宗,烦你通报。”那苍头见说是自家宗族,即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长者走出来,头戴折角幅巾,身穿沉香色囗丝道袍,生得容颜苍古。杜伏威向前施礼,那长者慌忙答礼,问道:“足下何来,是那一房枝派?未曾会面,为何流落他乡?”杜伏威道:“宗末名唤伏威。先祖名悦,绰号石将军,自小离家出外,求取功名,曾在高丞相麾下为旗牌官。所生一子,是宗末的父亲,双名成治,出仕梁国,为都督总兵官。只因名缰利锁,不得回乡,不期中道而亡。宗末是遗腹之子,在他乡异国,受尽苦楚。前岁得会先祖,不想先祖去秋染病弃世,分付要送骸骨回祖茔埋葬,故此不惮驰驱,千里送骸,特地寻访而来。敢问长者,与先祖曾相识么?”那长者答道:“我向来闻先人说,有一位族叔讳悦,自小习学枪棒,浪迹江湖,久无音耗。”即教家憧:“问妈妈取家谱出来,细细查看。”原来杜悦果是这长者的堂叔,社成治是族兄。杜伏威却未有名字,乃是侄辈,论起来还在五服之内。杜伏威即拜了叔叔,又进内拜见婶娘。那长者大喜,分付家憧办酒饭相待,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