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之。但主上军马尚多,钱粮广大,孤与卿军不满数万,将不过数十人,只虑大事难成,反招类犬之诮。贤卿有何高见?”侯景笑道:“臣在东魏,闻殿下尊名,如雷贯耳,故不避斧钺,冒死来归,以辅真主。殿下今出此言,何太懦也。臣从寿阳起兵至此,兵不血刃,先声到处,望风而降。所谓兵家胜败,在主帅之谋略,不在士卒之多寡。此处至台城不过咫尺,取天下只在旦夕。殿下早正大位,移诏各处,历数武帝昏聩,以致天下大乱之罪,伐暴吊民,奠安四方。臣等分兵守住险要,不顺者夷其三族。则反掌之间,天下定矣。”临贺王大喜道:“孤之大事,全仗卿运筹决策,断不负卿。”二人尽欢而散。
  次日即改造皇殿,大赏三军。诸事完备,临贺王就于丹阳城即皇帝位,建号龙平元年,众臣朝贺。封侯景为太宰寿阳王,总督中外诸军事。丁和为枢密院右仆射,王朝为左司农,其余文武官僚,各各开用。下诏旌表死节忠臣虞天敏夫妇,命建祠立祀,春秋二祭。诸事已毕,侯景奏道:“陛下已登大宝,梁主虽然年老无用,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须及早攻破台城,除却外患,方保万年天位,贵富无疆。倘再迟延,各镇勤王兵至,岂能无虑?伏乞圣鉴。”正德道:“卿言最当。有烦卿率领三军前去,朕为后应,务要万全必胜。”君臣二人商议已定,随即起兵前进,一路杀奔建康。军势浩大,无人敢当,将城围困。
  却说梁武帝改元太清三年,寿已八十六岁。此时谢举等一班老臣,俱已挂冠致仕去了,朝廷政务,尽委朱异、张绾,自惟终日念佛修行,持斋吃蔬而已。当初在妙相寺讲经说法,自从被薛志义烧毁,复在同泰寺谈经念佛。时值正月中旬,武帝在同泰寺和道众拜忏诵经,只听得隐隐金鼓之声。问近臣何处喧声不绝,近臣道:“万岁不问,臣不敢奏。一向闻得侯景作反,与临贺王正德同谋。临贺王已僭称帝号,这金鼓之声,想必是侯景军马来也。”武帝怒道:“何得妄言!若侯景为乱,如何镇守官员无一通表章奏来?”近臣道:“自从东魏高丞相差使移檄,与陛下连和之后,侯景就作乱起兵。河南至京都一带地方,告急表章雪片也似到枢密院来,请发救兵,急如风火。张司空、朱仆射二人,只是隐匿不问,瞒昧陛下,以至如此。陛下急宜差官探听消息。”武帝道:“焉有此事?朕待侯景不薄,岂敢造反?况来异、张缩,朕之社稷臣,焉肯为欺君罔上之事?”
  正不信之间,又听得方丈外人声喧闹,原来是司农卿傅岐见侯景围城,飞马到寺,撞入方丈里来,俯伏地下,连称:“祸事!祸事!”武帝大惊道:“有甚祸事?卿且平身说来。”傅岐道:“日前臣曾谏陛下,东魏求和,是反间之计,陛下不听,以至侯景逆贼作反。自河南起兵杀至丹阳,势如破竹,无人阻挡。各镇请救表章,皆被朱、张二仆射隐匿不闻。臣虽闻得消息,恐皇上不信,未敢妄奏。今侯景辅临贺王正德登了帝位,僭号龙平,军马不知其数,喊声震天,已将京城围得铁桶,早晚城已将陷,陛下还在此念佛看经,如何是好!”说罢大哭。武帝道:“事已至此,哭之何益?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忙上銮舆,与傅岐等还朝升殿,召文武百官商议战守之策。
  众官齐集殿庭,武帝宣朱异、张绾,当面叱道:“向日侯景归降,是汝二人劝朕收纳,后来东魏高澄求和通好,又是汝二人力主连和,以致侯景逆贼,心疑作乱。各处告急文书申院,二人又藏匿不闻。今日贼军围城,破在旦夕,你二人有何退敌之策,速宜裁处。不然不必见朕矣。”张绾、朱异二人,满面羞惭,顿首伏罪,半晌不敢回言。傅岐道:“朱仆射、张司空瞒蔽圣聪,招引叛贼,本宜问罪。但今贼寇临城,势若泰山,且理战守之策。退贼之后,再行区处。”武帝怒气不息,叱退二人。宣傅岐近御座前道:“今日之事,全仗贤卿筹画,救朕危急。”傅岐俯伏道:“臣才浅识薄,惟恐独力难支。伏乞陛下速选大将,统领羽林军士,背城一战,以决兴亡,岂可束手受困。”武帝道:“朕闻兵戈之声。心胆皆碎,方寸乱矣,不能主持。择军选将,任卿为之,生死存亡,决于天命。”说罢,两眼垂泪,口中念阿弥陀佛不辍。众臣怏怏而散。傅岐辞了武帝出朝,径到教场中,调遣军将。选施大用为先锋,樊武瑞、陈胜为左右救应使,自为主将督军,打点出战。正是:
    马临险地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毕竟此一阵胜负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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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司农忠愤大兴兵 梁武幽囚甘饿死
  诗曰:
    愤发捐躯报国恩,何期天不祐忠贞。
    山河指日归他姓,社稷须臾没虏尘。
    幽闭深宫愁莫识,节裁御膳渴难禁。
    最怜一代兴邦主,至死方知佛不灵。
  话说傅司农奉旨发兵出战侯景。次日平明,全身披挂,手持长枪,坐下乌骓马,率领先锋施大用等,马步羽林军三万,大开北门迎敌。侯景见城里有兵出敌,即退一箭之地,排成阵势,立马于门旗之下。左首丁和,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