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携真受用。睡摇车子穿红袄,十年之后就成人。”槐忠说罢哈哈笑,听话书生总不哼。
  腹中暗暗自叫苦,“这也是命该如此岂能更。看他们狗肺狼心毒计定,大叫着哀告央求也
  不中。枉伤志气空开口,到坏了堂堂男子丈夫名。”这公子横心不语双眉皱,只见那解子
  前来把刑具松。说:“相公请自寻方便,也有钢刀也有绳。或是挫石或投漳,但凭尊意拣
  着行。小人们素性生来心最软,不忍动手下绝情。”书生听毕忙站起,掉转身形面向东。
  恭恭敬敬深深拜,暗叫先人与祖宗:“念孩儿不能防祸身遭难,残生眼下赴幽冥。寇门从
  此香烟断,恕孩儿不孝出於无奈中。祖父若有英灵在,保佑我今朝绝处又逢生。”公子拜
  罢平身起,眼望南方叫岳翁:“辜负你深心雅意把东床选,耽误你文武双全女俊英。我只
  说岳父无儿惟望婿,到将来少尽人间半子情。气知彼此遭不幸,除非是大家相聚在来生。”
  暗暗又叫同胞妹:“你怎晓愚兄此处倾。我若是死后有灵为厉鬼,随风托梦到家中。活捉
  槐氏邹婆子,冤冤相报气才平。”这公子死心已决无回挽,翻身就往涧边行。举步撩衣方
  要跳,只听得哎呀如雷响一声。

公子横心,才要坠涧身亡,只听得北边草中一声大叫,借着山音,犹如平地打了一个焦雷,把公子吓住。回头观看,却原來是文豹曹爷。

  看官,你道曹生怎得到此?这回书上文无从细表。那老院公陈良算着主人进香的归期,目下该到,因要与他备下马饭,提了竹篮酒瓶,到大街上打酒买菜。刚到了闹市街心,只见爷牵马迎面而来。苍头一见,连忙向前请安。曹爷头一句话问道:“你寇相公可好么?”苍头说:“哎,还提什么寇相公!平空遭了一场大祸。”曹爷大惊说:“什么大祸?”苍头说:“只因春桃自缢,他哥哥霍黑子当堂告状,知县准状。”曹爷大骂道:“好霍黑子狗男女!使女自尽,告了家主,难道与他偿命不成?知县把寇相公怎样?”苍头说:“把相公拿到当官,问了个因奸不允逼死庶母之婢,打了三十大板,革去衣衫,陷入监中去了。”曹爷听到此处,剑眉直竖,凤目圆睁,大叫一声:“气死我也!我寇贤弟如何作出这样事来?好谈知县,这样胡断,待我问问去!”气扑扑转身就走。苍头着忙,叫声:“爷爷请回来哟!寇相公如今不在监中了。”曹爷站住脚步,回头问道:“不在监中,那里去了?快说,快说!”苍头说:“因问了几堂,无有口供,用一套文书,派两个解子,把寇相公解往嘉兴府去了。”曹爷说:“这一发大胡说了!既无口供,怎么作文,那有解府之理?这里边必有原故了。却是几时起解?”苍头说:“昨日一早去的。”曹爷听了,也不再言,把马上的被套还有南海带来的土物,用手往地下一掀,一纵虎躯,跨上马鞍,加了两鞭,如飞而去。撞的街市上之人东倒西歪,他却全然不顾,一直跑出西门去了。

  一路追踪访问,听那店铺人说:“曾见一犯二解一个行客,一同过去了。”问了几处皆然。小爷放下心来,自家打算道:“这狗男女必到五松山去作歹事,我何不绕道先行,等他们便了。”英雄主意一定,放开坐骑,连夜赶了三天,到了五松山长蛇涧边,独木桥旁。见半山有座小庙,庙前一片青草,高有六尺,密如芦苇,直长到涧边。英雄下马,用宝剑拨开青草,走至庙前,将马拴在树上,看他吃草。回身走入草中,离涧不远,用剑砍倒一片青草,铺在地下。此时天气又热,走的又紧,浑身是汗,又是倦乏,遂放倒虎躯,躺在草上。这个所在,山峰蔽日,树木荫阴,十分凉爽,不觉朦胧睡去。  不多一时,只听得人声步响。小爷一翻身坐将起來,慢慢分开青草,望外一看,正是他四人坐在涧边说话。起先听见解子之言,恨的个小豪杰圆睁凤目,连挫银牙。又听见槐忠那一套言语,把个性烈的英雄气了个怒冲冠。后见他三人逼这公子自尽,由不的心头火起,眉上烟生,大叫:“贤弟不可,有劣兄来也!”

    一纵虎躯往外去,草分石响英雄露,落难公子未看明,呆呆望望如酒醉,这其间吓
  坏解子与槐忠。英雄大骂狗男女:“果然在此要行凶。欺心若把良人害,贪财受贿任胡行。
  天理昭彰遇见我,便是奴才的恶满盈!”说罢英雄宝剑起,“我今送你赴幽冥!”羊五牛三
  才要走,小爷虎步快似风。手起剑落二下,两个人落了头颅项冒红。死尸跌在山坡下,
  一对人头入涧中。槐忠胆裂真魂冒,连忙跪倒在埃尘。磕头碰地连声响,频唤老爷并祖
  宗。“小人原本行的错,恕我无知猪狗同。若肯开恩饶不死,从今后,痛改前非把好事行。”
  怕死的恶奴苦哀告,掌剑的英雄笑一声:“你曾说,人死最是极美事,登时立刻就托生。
  何等的认母投胎吃甜奶,穿上红袄在你妈的摇车上把觉睡,人抱人携何等受用。三十年
  之后依然又是个大槐忠。是你方才说死好,何故磕头又望生?”恶贼还要苦哀告,英雄动
  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