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亲书,捻作阄儿,装入玉瓶,供在龙案,焚香祷告了天地,这才回宫独寝。这九卿中有吕国材之名。宁左猜透了圣意,打发皇爷寝后,悄悄把瓶中阄儿都倒了出来,单把吕国材的名字套着御书写了八个,捻阄装在里面。次日清晨,天子起身净手,拜了昊天,用金箸放在瓶中搅了一搅,夹出一个阄儿,打开一看,列公想这自然夹着就是吕国材的名字了。皇爷只道是天意所命,那是宁佐在暗中换了,蒙弊圣聪。

  当下天子降旨,就把吕侍郎拜相入阁。吕国材这一喜非同小可,暗暗谢了宁佐许多金珠宝物。有那些趋炎附势的纳交贺喜,纷纷投拜门下。内中恼了一位君子。

    诸公道是谁家子?就是那好饮俦仙寇翰林。听得国材身坐相,书房闷坐暗沉吟:“吾
  皇本是英明主,何故今朝错用人?吕国材深心笑面人难测,当事不言怕祸侵。全无为国
  忘生志,一片全家保禄心。这般材料评国政,到只怕是非颠倒坏彝伦。小人日进君子退,
  保不信降邦外国起烟尘。有心谏言非我分,主若不从枉费心。大丈夫见机而作是正理,
  到不如而今远害且全身。何况我酒疾不愈时常犯,何必等作外丧魂。家中有几亩薄田堪
  度日,这顶乌纱岂足论!急流勇退归故土,无荣无辱过光阴。”越思越想主意定,提起霜
  毫写表文。修了一道辞官本,这老爷乘马如飞至午门。

豪爽人作事全无迟滞之意,修本已完,即乘马入朝,知会黄门官。此时天子早朝已散,内侍将本传人宫中奏闻,神宗天子素爱寇侣白之才,见了辞本,圣心实在难舍,意欲不准,又见本上是告病缘由,情词着实恳切,沉吟了一道旨意,内云:“念卿数年侍朕,翰墨勤劳,朕实不舍。宗卿有恙,朕又不忍固留,今准卿暂归,痊可之日,优诏召卿,可急赴阙,勿劳朕念可也。”

  旨下寇公谢恩,辞国驾回至府中,就把辞官之事向海氏夫人说了一遍。遂命秀娘收拾行李,后日初六日一早起身。夫人说:“此时暑热天气,怎生行路?”寇公道:“忽起故乡之思,不觉归心似箭,那里还等得时侯?”遂命丫环吩咐院子许通,急速積备车辆,叫你槐舅爷先骑到临平江口雇下船只。”丫环答应,吩咐出去。寇公更了衣服,命家丁备马,往镇国府去辞别高公。高公听见他要回南,好生不舍,留在书房痛饮了一回,寇公大醉,方才别去。

  高公因次日是端阳佳节,恐皇爷召宴,遂连夜上了告假的本章。天子准奏,赐假十天。高公次日用了早膳,命人抬着酒礼与寇公发脚。寇公迎进书房,二人打躬坐下。茶罢,搁盏,寇公急命看酒过来,满斟一杯递与高公。高公饮干,回敬一杯,二人分宾主归坐,慢饮谈心。

    镇国王手内擎杯心内惨,口内长叹把贤弟呼:“我与你自从那年相交认,意合情投似
  手足。虽然说别有亲朋与知己,要像咱同心合志世间无。贤弟明日回南去,再无知己满
  京都。我的名利之心也灰了,不久回转燕山把地锄。省了多少耽惊事,无荣无辱甚舒服。”
  寇公说:“小弟只因生此念,才把那功名富贵不贪图。就只是此日一别何日会,这一段想
  思入骨酥。”高公说:“一日三秋从此始,好歹的便鸿多寄几封书。愚兄还有一言劝,贤
  弟铭心切莫疏。你与我一般弧苦亲人少,兄弟全无缺手足。千万的节饮加保养,一身所
  系岂轻忽。须念那启后承先关系重,弟妇年轻子女孤。非是愚兄多此虑,你的酒疾不愈
  我踌躇。”寇公点头说:“遵命,谢兄长金石良言弟佩服。”二人言至关情处,扑簌簌四目
  纷纷滚泪珠。彼此伤感多一会,寇老爷拭泪开言把兄长呼。

  二人落泪多时,寇公忽然欢喜起来,说:“兄长不要伤感,小弟想起一事,甚是可喜。”高公说:“何事可喜?”寇公说:“你我孩儿今已三岁,不过数年,俱已成丁。那时小弟亲带了犬子来,一则求取功名,二则到尊府就亲。且叫他小夫妻在兄嫂膝下侍奉几年,小弟也住在尊府,与兄盘桓几载,岂不是一举三得的乐事?此时何必如此伤感。”高公听了呵呵大笑道:“贤弟所见极当,且把此日的离怀,预作他年欢会便了。”二人说至乐处,欢呼畅饮了一回。高公问道:“贤弟路费花销可曾齐备?”寇公点头说:“将就够了。”

    高公说“途长路远非一日,到了那马头还得把船更。天宫的晴晦难预料,怕的是连
  阴风雨阻归程。万一手短无借处,出门最怕路途穷。愚兄奉赠银千两,略表相交一点情。
  晚间命人送至此,路途使用也从容。”寇公说:“承兄厚爱多关切,使小弟受之有愧却不
  恭。但只是兄长事多花费广,怕的是入少出多后手空。”高公回言:“无妨碍,我有些祖
  遗田地在家中。每年间,租银两季八千两,郑昆亲送至京都。搭着俸银足够使,贤弟不
  必虑愚兄。惟愿你一路平安归故里,速寄平安信一封。愚兄也好将心放,免的我行云目
  断望归鸿。”寇公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