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寻烦恼?思量起来,到不如鳏居到老。”素娘说:“千岁若拿不定主意,妾身到有个决疑之法:何不求祝吕祖打一生生神术,且看批词,再作道理。”高公说:“这倒罢了。”

  说话之间,天色已晚,二人更衣净手,也不带仆妇、丫鬟,素娘提灯,高公随后,同至后园吕仙祠内,焚香拜祷已毕。高公写了“问姻缘”三字,打开术本,素娘打算,高公书写。霎时打成四句词,却是:

    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河洲重睹面,方是好鸳鸯。

  素娘看了笑道:“老爷恭喜!河洲重睹面,岂非再娶之意?好鸳鸯,定是佳偶。这段良缘,一定不错。”

    这正是:天深远人难测,当时怎解未来言?高公这才主意定,皆因是素日虔诚信吕
  仙。回至前边安寝下。一夜无词到早间。早膳已毕房中坐,命叫任婆至面前。仔细吩咐
  提亲话,任婆子欢喜乐非凡。说道是:“老婢就此他家去,不消晌午就回还。”说毕返身
  出内室,绕过前庭把箭道穿。出了府门朝东走,小路斜抄慢向南。放开两条追风腿,挪
  动了一尺三寸的小金莲。这婆子虽然肥胖身躯重,全亏他惯载千斤的两旱船。陆地撑开
  急似箭,不多时到了伏家庄院前。

  婆子贪赏的心,十分高兴,连颠带跑,不多时到了伏家。门首那门户紧闭,遂走向前来,把门用手一拍,高声叫道:“开门来!”声未毕,只听得“汪”的一声,从水沟洞窜出一条黄犬,张牙舞爪,向婆子咬来。唬的婆子连忙弯腰乱抓地下的石子土块,望着狗连连掷去,往后倒退着喊道:“看狗来来来!”只见大门开放,苍头劳琼拄着拐杖,口内一面咳嗽,一面叱狗,抬头看见婆子说:“任嫂子贵人哪,怎么许久不来走走?怨不狗看着眼生。”婆子说:“你家好攘刀子的牲口,吓的我心跳到口里!想今年春天我没在这住过好几天?蜂姐不得闲时,都是我倒口子饭喂他,那时看见我,他就摆尾摇头,前窜后跳。才几时不来,难道这没良心的囚攘的就不认的了?”劳琼说:“我的嫂子!想着当日我们大爷在日,朋友弟兄一大群,你说生死之交,我说患难扶持,每日在一处吃喝,把筷子咂了七十多捆。不算银子,钱也不知白骗去了多少。新鲜东西下来时候,你也惦着盟兄,送两个钱的王瓜进鲜,我也想着把弟,奉三个钱的杏儿。乾儿子来孝敬乾爹,那一番亲热,一言难尽难。原来都是些虚情假意,哄的是现在的吃喝。及至后来大爷得了病,家业萧条上来,一个个就不大上前儿了。一会儿家还有点子情儿,到了死后撇下孤儿寡妇,日费艰难,那些如漆如胶,长吃长喝,受惠的爷们都躲到东洋大海去了!那日大扔奶犯了病,躺在床上没有盘缠,小公子又要零钱,姑娘着急无奈,叫我去找大爷素日亲密的朋友求几串铜钱,好与大奶奶养病。

    我从那清晨跑到晌午后,腰又酸来腿又乏。这个给个不见面,那个回说不在家。刚
  刚碰见白大眼,铺儿里同着朋友在吃茶。我将他招至一边言就里,只见他叹气连声把嘴
  咂。说道是:“我的日子难瞒你,不过是外边好看打八岔。拆东补西将就混,内里空虛有
  甚吗!想当初乾爹怎样恩待我,难道我有条横骨把心搽?他老不幸身辞世,我应该照看
  兄弟与干妈。这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怎奈我艰难自顾尚不暇。你回去干娘一定思量我,
  好像我忘恩负义弄浮滑。我今向你起个誓,若要撒谎是忘八。这事如今怎么好?真真可
  把我难杀!要不然等我替你转求借,辞不的辛苦与磨牙。明日你来听我信,说完一溜兔
  儿花。自从那日言此话,直到今日未见他,人还如此浮上水,狗儿怎不灶中爬?”老儿
  说至这句话,任婆子拍手打掌笑哈哈。

任婆子听了说:“管家,我说了你们的狗一个不好,就招出这些话来!只是顾听你捣鬼,却误了我的正事。好生看着狗罢,我好进去。”

  当下劳琼把他送进二们,婆子走入上房,只见滑氏与顺娘小姐坐在窗下斗牌叶玩耍。婆子向前万福问安。姑嫂二人连忙放下纸牌,含笑让坐。滑氏说:“任嫂儿,贵人哪,今日那阵风吹发你来咧?蜂儿快倒好茶来与你任妈妈喝哦。”丫鬟答应,送过茶来看着任婆子说:“任妈妈如今发财的时候,还肯往咱们娘儿们这里来么?”婆子说:“你看这丫头属小鸡儿,刚顶了蛋皮儿就露着嘴尖。你等着,我合大奶奶说说,给你招个好鸡巴女婿,配你那张伶俐嘴!”蜂儿正站在婆子背后,顺手一个脖子拐,打的婆子往前一跌,洒了一身茶,口内含的也喷了出来。引的滑氏与小姐都大笑起来。婆子一面笑,一面抖着衣服说:“奶奶、姑娘还笑呢,也不说说,你家有礼法的,姐儿打起客来!我是来与府上报喜的,还不曾讨赏,倒先挨了一个脖子拐!”滑氏说:“你就报出喜来,打的不算,一定有赏。”婆子说:“我是与姑娘说个好婆婆家,岂不是大喜么?”顺娘见说,把脸一红,站起身来,走里间去了。

    婆子一见哈哈笑,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