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去见驾,神宗天子降皇宣。钦命东宫皇太
  子,率着合朝文武官,无佞府中排御祭,旌表追封隆氏贤。大庭居中停寿器,锦帐绫帏
  衬画棺。棚中陈设诸般事,挂孝人多雪一般。开丧破孝会亲友,迎七点主把经念。择定
  良辰就发引,连那些非亲非友也吊唁。百官奉旨来送殡,车马如流人似山。众军民扶老
  携幼来观看,人人羡慕赞高年。少年时节如男子,银枪匹马扫狼烟。富贵荣华享上寿, 
  凌烟阁上把名传。死后风光谁能及,一世为人不枉然。可敬他平生爱管不平事,替人家
  忘生舍死去伸冤。虽然寿享八旬外,老佛爷何不叫他多活上几年。旁观都是怜惜话,更
  有一人甚喜欢。

此人是谁?就是那奸相吕国材。杨府死了一位老太太,不亚如去了他眼疔肉刺,心中舒畅了许多。暗暗打算道:“这老婆子一死,吾无忧矣!且住,杨石翰也不是好惹的,他二人乃郎舅至亲,也是高某一个帮手,怎先去此人手方好。”自此每日思量,不得其计。

  这日正在书房思想,只见大管家吕用忙忙走来,打千儿回话:“禀爷,今有兵部员外尹老爷到來,说有紧急军情求见老爷。”吕相吩咐有请。不多吋,尹员外走进书房,见礼献茶,不必细表。这件军情原来是因西夏回王忽然造反,冷不防兵抢潼关,总兵未尝抵备,仓卒临敌,大败阵亡。多亏副将、兵丁舍死守住城池。差飞报来京告急取救。当下吕相见此,不敢怠慢,打发尹员外去了,遂即吩咐打轿上朝。

    吕国材坐在轿中心暗想:“人愿天从机会逢。正要除却杨石翰,就有潼关这事情。我
  今入朝去见主,万岁爷必然命我设调停。我何不如此这般回圣谕,大料皇爷一定从。先
  把镇国牙爪去,再施妙计想牢笼。”一路打算朝前走,大轿八抬快似风。午门以外下了轿, 
  知会黄门奏主公。天子偏殿正观本,闻奏军情龙意惊。吩咐速宣吕丞相,随旨的奸臣往
  里行。进殿叩头恭圣驾,细奏潼关造反情。奏罢取出告急本,俯伏金阶双手擎。太监接
  来朝上走,放在龙书御案中。神宗爷吩咐平身命赐坐,遂把那本章从头看分明。

天子观本已毕,向吕国材说道:“是先皇在位,回国王屡次入寇,自杨家父子婆媳大破妖人成功之后,于今五十余年,进贡称臣,不敢仰视天朝。今忽造反,想因年深日久,锐气养成,故而复生异志。卿可酌量一人,上西凉兴师问罪。”奸相连忙离坐拜倒,口呼万岁:“若要平定西凉,非杨家父子不可。一则昔日英名在彼;二则石翰久经历练,二子明器、明珍少年英雄,俱系将材,再者杨府的夫人、小姐能征惯战,善解妖法。若命顺大侯挂印为帅,带眷征西,一定马到成功,以安圣意。微臣愚意如此,乞吾主圣裁。”神宗道:“卿之所议虽符朕意,但隆夫人新亡,杨石翰尚在制中,朕心有所不忍。”吕相道:“这固吾皇盛德之心,怜念臣下,但为人臣者忠孝岂能两全?杨石翰素明大节,陛下召来面谕,断不能以母子之私恩违君臣之大义。文臣尚且夺情留任,何况潼关要地乃国家大患,江山要紧。吾皇钦命,杨石翰必奉诏。”天子道:“卿可谓知人矣。”遂降旨将顺天侯宣来,面谕一番,封为平西大元帅,携眷征西,协力镇潼。救兵如救火,钦限紧急,八月初六黄道兴师。

    杨老爷含泪磕头将恩谢,辞驾出朝回府中。叫过总管老杨义,急忙吩咐不消停。预
  备人夫与轿马,带眷征西好起程。管家奉命忙打点,杨公回转后堂中。夫人已知征西事, 
  同着那梦鸾小姐把老爷迎。大家见他同归坐,杨公未语叹连声。“我只说闭门茹素守母制, 
  少尽人间为子情。不料回贼身造反,少不得替主分忧去尽忠。”夫人说:“甥女之亭怎么
  好?寇姑爷不久就来京。”老爷说:“回寇猖獗钦限紧,为主江山岂敢停?”夫人说:“要不
  然先带明珍去,妾与明器暂留停。等候甥婿来京日,良辰挑选早乘龙。送他们小两口儿
  回南去,妾身然后再登程。合家都往西凉去,也须得留下一人看门庭。”老爷说:“杨义
  夫妻年将迈,历练忠直又老诚。留他在京看守府,等完了甥女的佳期你再行。”夫妻正自
  来商议,只见那报事的梅香禀事情。

“启上老爷:进宝、来爵自江南回来了。”杨公听说,忙忙站起,迎接甥婿。这一来不知道寇公子在此怎么入赘,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可奈何恋恋渭阳情 归去也依依乡树色

  却说杨老爷才要出房迎接甥婿,丫鬟说:“老爷且慢,奴婢听得进宝说,寇姑爷有事不曾同来。”杨公闻言,心中惊异,复又坐下,说:“快唤他二人进来。”使女答应,去不多时,唤进二人,与老爷夫人叩头未毕,老爷急忙就问寇公子不来的缘故。家丁说:“小人们连夜赶至江南仁和县,进城寻至寇府,见了姑爷,谁知有大孝在身,不能成礼。”杨公吃惊道:“莫非翰林公有甚不祥么?”进宝道:“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