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言语?”王氏笑道:“孙大姐不叫我说么。”青梅说:“不说我踩你的脚尖子。”王氏一边笑,一边躲,说:“不要动手,等我告诉你:说你狗头子大,小鸡子大,狗仗人势,就要打人,不看小姐分上,提溜起来就摔杀。”青梅说:“真个如此说来?”孙氏说:“如何?我料着你也不行。”青梅说:“怎么不行呢?”孙氏说:“打不过他,他那身量不亚如母大虫一样,你如何是他对手?依我说,妹子,骂叫他骂去,忍点气儿,撂开手罢。”王氏说:“妹子,你可提防着他些儿,冷不及叫人家捉住摔杀,可惜了儿的小命儿。”青梅被他二人激的冷笑连说:“二位嫂子看着,我要不教训他一顿,再不望你们说嘴。”王氏说:“你才来了两天,他也指望像我们一般的降下去。”

  青梅说:“他素日都是怎样的一个坏法?”二人一齐说道:“自二夫人死后,他就红起来了。在主子面前只说别人不是,总是他好,声张出来,令人受责,他却洋洋得意,讨好出尖,抓乖取巧,一言难尽。”青梅说:“夫人的光景我看着到良善。”孙氏说:“虽不利害,那不理人的脾气儿可也够人受的了。也不大打人骂人,人有功劳,笑笑儿拉倒;人有了不是,也不重责。不似先夫人在日,赏罚分明,到叫人痛快。”二人说至此间,把眼圈儿一红。青梅说:“兔死狐悲,一样的人,何苦如此?”王氏说:“罢呀,妹子!待我们还是高等儿呢!像他李婶、赵婶在厨房里伺候,一点儿应奉不到,一阵旋风走来,指着脸子大骂,只得笑脸陪着他呢。厨子、端菜的、烧火的,那一个不怕他?只郑大叔、梁大婶子敢合他顶顶儿。这如今买东西的银钱都是从他手中发出来,再也不与个足数儿,买了来,夫人到不挑拣,偏他嫌好道歹,骂骂咧咧,只好受他闲气。还有劳勤那害寒病的外了丧的杂羔子,时常调唆他们少大爷打人骂人,要他一点,登时就是一把邪火。”孙氏说:“如今咱镇国府还想似当初二位夫人在时过那样太平日子,是再也不能了!”王氏说:“只念着佛保佑着千岁回来就好了。”青梅说:“这劳勤合蜂姑娘正是一对坏种,夫人何不把他二人女貌郎才配为夫妇?”王氏说:“好话呀,人家嫁奴才小子?那年伏舅奶奶不中用了,我跟了夫人去,舅奶奶临终那一日,哭哭啼啼,拉着夫人的手,吩咐了好些话。后来说,蜂儿那丫头是咱们有功之臣,是我的乾闺女,姑奶奶千万寻一个乡宦好人家聘他出去,当个亲戚走动着,我死了也闭眼。”孙氏说:“真是这等说来着?我怎么没听见?”王氏说:“我也是影影绰绰的听了几句,不大真切,赶我进去,就不说了。”孙氏说:“怪不的任奶奶那一向东颠西跑的说媒,那一日我也听个话尾儿,听的任奶奶说乡宦主儿都知道咱这里无有大姑娘,究问的我没的说了,只说是太太的家下侄女儿,那里说等打听真了才说呢。又听蜂丫头说,扯他妈的臊。想必就是这胡子药。王氏嗤的笑了一声,说:“越好撕了没羞耻的娼妇嘴巴骨罢!等着嫁乡宦,再活廿五岁可就该着了。”青梅说:“他有什么功劳,主母这等的高抬?”孙氏说:“想来……”三人正说的高兴,只见梁氏走来说:“你们三人在此作甚?青梅侄女,小姐叫你呢,快去罢。”青梅闻言,不暇再问,连忙回转香阁,孙、王氏也就走散。

    小青梅自此留心观动静,听他的词意看他的行。亲见亲闻非一次,全然默记在心中。
  光阴似箭如梭快,不觉归家两月零。仲冬之候天寒冷,这一日,乾坤改变刮东风。纷纷
  碎剪鹅毛坠,万里山河被玉蒙。次一日,雪住风停晴日暖,几点梅珠白衬红。院公郑昆
  夫妻俩,带领着仆妇家丁到园中。扫开路径除积雪,暖阁中安放红炉设绣屏。为的是预
  备夫人与小姐,观梅赏雪好陶情。家丁们收拾已毕出阁去,老院婆孙王二氏在阁中。扫
  地垂帘添兽炭,焚香挂画把茶烹。正是收拾还未了,只听得外面有人唤一声。

“众嫂子们哪,夫人说,多少生活,这半天还不曾收拾完吗?叫我看你们来了。”说着,掀帘进来,却是蜂儿。梁氏说:“冻手冻脚冷哈哈的,才生火这就完了。”蜂儿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手向火盆上烤着,说:“不像来了位小姐,到像伺候主子的一般。大相公更敬奉的利害,买这个送了去,买那个送了去,我也无见赏出个热屁来。前日更可笑,大冬天叫我送把扇子去,是什么糖不虎的真笔,价值千金。我又说不上来,招的小姐笑个够。青梅那小娼妇儿更会凑趣,点着头儿说:糖不虎的东西你拿着他也不怕烫焦了手?小姐也不说好歹,叫我拿回来了。”梁氏笑道:“想是唐伯虎的字画,你记错了。”蜂儿说:“是呀,谁说的上那糖虎蜜虎来?就是在早起,巴巴叫我告诉小姐,教着我说:‘你到那里就说是大相公说的,令人洒扫暖阁,请妹妹观梅雪,解闷小饮,随意吩咐,或今日或明日,好令人伺候。”王氏问道:“却是几时来看?”蜂儿晃脑袋说:“白费了少大爷的好心了!小姐说身上不爽不来,又叫太太亲身去了,说是不好,慢怠出房,还是不来。”

  梁氏三人见他词意不佳,俱有不平之意,又不敢得罪于他,却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