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舅母的女儿与姑母作了媳妇,就叫作姑舅成亲。”伏准说:“要是姑母的女儿与舅母的儿子呢?”伏氏说:“也叫姑舅成亲罢了。”伏准闻言,站起身来,笑嘻嘻走至伏氏面前说:“要不咱娘儿俩也作个姑舅成亲罢。”伏氏猛省悟过来:“哦,你这冤家,少要胡闹!他是有了婆家的人也,要是叫你妹知道,你看他可是个好惹的?讨一场无趣,是什么意思?”伏准笑道:“你老人家自管万安,圣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岂虚言哉!”伏氏说:“我不懂你那臭文,去罢,去罢,该睡觉了。”伏准说:“我还仰仗太太撮合好事呢,刚提一个头儿,就怕起来了。”伏氏说:“你还要说么?”伏准起身,一面走着,一面说:“有志者事竟成。”念念道道往前边去了。

  伏氏向蜂儿说:“你看着这小老子,恁空生事,要叫咱姑奶奶知道,岂肯干休!”蜂儿腹中暗想:“这到是我个翻盆的机会,看大相公光景词色,明有窃玉怜香之意。

    常言道:‘少年男子青春女,犹如烈火近干柴。’相公人物亦不劣,风流性格嘴儿乖。
  小姐今已十六岁,及笄之年情窦开。襄王有意邀春梦,神女一定赴阳台。还有青梅小狗
  贼,定作红娘躲不开。但愿他们果如此,我从暗里看分明。留神拿住三人短,从此后,
  不敢轻狂望我傲。别说丫鬟得伏气,就是姑娘也傲不来。”贼婢想罢主意定,悄语低声叫
  太太:“大相公说的是醉话,你老不必费疑猜。幸喜无人听了去,不可声扬隐在怀。只管
  装了不知道,何须烦恼自生灾。”伏氏也就不言语,蜂丫头,收拾牙床把衾枕排。夫人安
  寝且不表,再说伏准到书房。

  伏士仁来到书房,劳勤见他这一番颠狂喜笑之态,就知有故,笑问其详。伏生就把适才之言,说了一遍。劳勤说:“如何?小人之策妙不妙?如今有点喜信,你明日就碰一碰。”伏生说:“我也是这般想,但无事不能到他房中,怎生得叫他欢喜的因由前去才好呢。”劳勤说:“凑巧的很哪,这里有个绝好的题目,你拿了去,小姐见了一定欢喜。”说着,从书架上取下来递与伏生。伏生接来一看,却是一本抄报,内有顺天侯杨爷西凉边事一段。原来杨公火速兵至西凉,一阵成功,杀退回王,献了降表,圣上大喜,加封公爵,赏赐蟒袍玉带、黄金彩缎,委镇潼关。各州府县都有知谕。那劳勤因有事进城,自兵房得来,在主人面前讨好。伏生看毕,心中大喜,连说:“好小子,到底是你留心!这本京报,分明是我的姻缘簿,小姐见了一定欢喜。他此时身上不爽,等过几天也好了,拿去与他观看,必然有些好处。”劳勤说:“相公得到了好处,千万也赏我个好处,不枉小人替爷筹算。”伏生带笑点头说:“你要与我成这件事,我许你往后合我一样的享福。”劳勤说:“这福怎么一样的享法?”伏生说:“我怎么穿,也叫你怎么穿;我怎么吃,叫你怎么吃。”劳勤说:“爷要怎么死呢,也叫我怎么死,一点不错。”伏生一声断喝,举手要打,劳勤抱着脑袋,笑嘻嘻的跑过一边儿去了。

    这正是,妄想的狂生胡思作念,色胆如天不怕人。起意图谋有夫的女,不思报应与
  循环。要行窃玉偷香事,梦魂打算不安然。这日听得小姐好,他要香闺去见女婵娟。包
  巾笼发重梳洗,恨不能傅粉与搽胭。薰香洗澡把新衣换,对镜观瞧自喜欢。叫声:“劳勤
  你看我,大爷那束儿不周全?红的嘴唇白的脸,眉又清来眼又欢。衣服华丽人儿俏,真是
  风流美少年。虽然无有潘安俊,敢称潘二与潘三。自巳看着不住的爱,美人见了岂憎嫌?”
  劳勤说:“相公你去有八成准,我保管今晚良宵月心圆。”狂生带笑说吉利,把那边报拿
  来藏袖间。慢慢来至中堂内,隔着那帘缝儿望里观。只见那蜂儿槌腿床边坐,伏夫人午
  睡面朝南。他这里蹑足潜踪不惊动,急转身形扑后边。来至小姐窗棂外,自言自语慢答
  讪。说:“我几日无来此,却原来两树梅花都放全。”这狂生使着声儿朝里走,绣阁中惊
  动佳人高梦鸾。

  且说小姐在窗下正坐,听得人声,未辨是谁,要出房去看。伏士仁一掀帘走将进来。小姐心中暗道:“他来却是何故?”少不的起身让坐。伏生见礼毕,坐在一旁,小姐面前小桌儿上着文房四宝,一张桃红笺上面数行草书,写的龙蛇飞舞,好似诗词一样。因指着问道:“这一定是贤妹佳作,还是有题,还是偶成呢?”小姐说:“小妹因见窗外梅花盛开,松竹相映,就将岁寒三友为题,胡写了几句解闷,也不足以称佳作。”那伏准满心里拿过来夸奖一番,因自己的学问有限,恐一时说错,到露了马脚,因此就不往下问了。未来之时,千思万想,打算下一套买俏招风、轻浮挑逗之词,无穷无尽;及至到此,见小姐那一段严重端之态,虽然对面讲话,正颜厉色,侃侃而谈,竟把他那一团邪气逼住,无可开口。坐了一回,小姐心中有些不耐烦起来,说:“今日来到小妹房中,想是有什么见教。如无话说,请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