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鲜果、蔬菜桃面,诸凡洁净。
  不一会,祝母同太太们一路说话过来,梦玉夫妻六人一溜儿站着迎接,祝母见了十分欢喜。梦玉等老太太进了佛堂,他赶着同秋瑞们出去上轿,先到甘露寺伺候。等了一会,老太太们轿子已到山门,长老领着合寺僧人出来迎接。祝母们下轿看见梦玉夫妻先在此,心中大乐。殿上拈香之后,到方丈吃茶。
  梦玉们见老太太快要起身,赶着又往鹤林寺伺候。拈香之后,又先往接引庵。那些姑子们知道老太太亲来拈香,将阖寺收拾的体面洁净。老太太们到接引庵拈过香,姑子们过来拜寿,说道 :“这几天日夜虔诚礼拜经忏,保佑老太太福寿康宁。昨日 蒙赏斋面,合寺俱沾宏福。”祝母很喜欢,送了香金,领着太太们上轿回来。
  今日,这些公分的太太们俱已齐集,依旧是内外演戏。芳芸、紫箫虽是病皆好些,到底辛苦不起,席散之后,梦玉仍在秋瑞处过了一宿。
  次早请安之后,老太太吩咐饭后起身。海珠、芳芸这一班姐妹,都各人赶着收拾。各堂姨娘忙着料理大爷起身事务。陶姨娘给发盘费,荆姨娘支发跟随大爷出门之大小家人一个月的工食,李姨娘发伙食烛炭等物,朱姨娘发茶酒小菜。一切零物,俱交垂花门领去转发。晌午以后,老太太催着起身。
  此时查本已派了老家人徐忠、赵禄,家人里面又派了马遇、李祥、孟升、金映,小子里面派了常儿、定儿、安儿、裕儿。
  这一班人带着厨子、伙夫、打杂的一共十五人,都领了出门的工食,各人去发行李。徐忠们到垂花门来领大爷的一切行装食物。
  这会儿,海棠院忙的了不得。金凤们检点明白,请海珠、掌珠、秋瑞、芳芸、紫箫五位奶奶们过目,叫打杂的老妈们都搬到垂花门交查大奶奶们检点出去。这几位新旧奶奶,你说两句,我说两句,闹个不了;又是本家的几个说得来的姑娘们偷着空儿走来送行,也是千叮万嘱的保重;那外来的各家姑娘、奶奶们,一群一阵的都要拉着说两句话。这会儿的梦玉就长了浑身是嘴,也答应不及。正在热闹,姨娘们又来说道 :“所有 一切,都交给槐大奶奶们转交出去。”陶姨娘道 :“恐你要用, 我多发了一百银子盘缠。”梦玉点头。
  垂花门差人来请大爷下船,梦玉只得硬了头皮辞别诸位姐姐,人多难以说话,转身竟走。辞过老太太、桂夫人、石夫人、姑太太、鞠太太以及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又到承瑛堂同三老爷说了几句话,辞别出来走到垂花门。这会儿,垂花门口也认不出是谁,一望去都是穿罗着锦,粉面桃腮,真个是花雨香云,瑶台月窟。秋瑞们这三位新大奶奶更外关切,站在门边絮絮叨叨的叮嘱不了。梦玉对着众人说不来话,只是点头,总说了一句 :“暂别。”硬着头皮走出垂花门去。外面辞了松大 老爷、鞠老爷、梅姑老爷、小梅大爷,每席面上都去致意一声,又到意园里各处走到,辞了二老爷。那些家人、小子跟着一直来到茶厅,本家的师爷、老爷们候送。梦玉道 :“起身急迫, 不及奉辞,反劳诸位候送。”正在同师爷们谦让,有松大人的门上李福,拿着一个字儿对着梦玉道:“这个字儿,求姑爷带到金陵聚宝门外长干里,问贾府的严发,交给他。将来交房子的时候,只怕是他照应,同小的都是贾二老爷做江西粮道时的门上,此时住在金陵,照应着贾府的房粮地土。姑爷到那里,他自然来见。小的这书子内说明姑爷也是贾府的四姑爷,诸事他自然照应。”梦玉道 :“很好。”接了他的书子交与徐忠, 随即辞别众人,到二门外上了牲口,领着众家人、小子一直上船去了。
  且不说梦玉上船起身往金陵并祝筠在家给老太太做完了几日大庆及松大人回杭之事。且说桂恕自从放了广东廉州太守,谢恩之后,领凭起身。无如向来借的帐行短票已转到有二千两银子,帐行的花二爷逼得要死,向他顺长票。花二爷只肯三扣,银子行平行色,折算下来只有二扣来的银子。桂恕是个谨饬的人,如何肯借这项银子?连日又是帐主儿孙太太自己上门来要这短票,将桂恕直逼得没有了主意。
  原来这花二爷,就是花子虚的兄弟花子空。自从他哥哥花子虚死后,他的嫂子李氏大奶奶往前走了一步,将他认了姐弟,常常往来,私下照应。这花子空本是个风流俊俏人儿,因此这姐夫就很欢喜,三不知的常留他过个夜儿。谁知花子空同他姐夫的孙姨娘也就鬼鬼祟祟搭上手儿,两个人就像火一样的热起来。后来因为李氏大奶奶坐月得病不在了,那姐夫的潘奶奶又相与了个姑爷,很嫌花子空碍眼,就在他姐夫面前造了多少谣言。他姐夫是个没有骨头的人,听了潘奶奶说话,渐渐的待花子空就冷淡下来。花子空少了一个得力的好姐姐,在这门子里有些站不住,就将哥子遗下的一点房粮地土拢共拢儿一卖,得了二千两银子,拣着到京城里开个必发号的大油盐铺子,生意倒也兴旺。相与了一个缝穷儿的叫黑张三儿,虽皮肉儿黑些,颇有丰韵,脚手儿也很小,花子空同他打伙的很热。张三又没有男人,自家做主,带了几百吊钱就嫁花二爷。
  这花子空买了人家一张同姓不同名的监照,自家就称起老爷来。黑张三儿就做了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