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是祝府的师爷、相公、清客、伙计及一切各项人等都来请安上饭。祝筠一人两边接待,幸梅白同郑、鞠两亲家,还有几位本家爷们帮着陪客。垂花门以内派了李、荆两姨娘料理。因见两处来的亲眷过多,实在照应不到,赶着又派汝湘、九如在安和堂总理一切。柏夫人今日新到,尚未定有章程,内外十分忙乱。王夫人们也帮着忙了几日,应接不暇。
  这几日,探春、珍珠、巧姑娘都在瓶花阁安歇。芙蓉因在病中,难以料理,柏夫人倒也忧虑。幸得惜春不离左右,诸事俱有规则,柏夫人心中欢喜。因想起珍珠终日躲避,又不便请他帮着照应,倒叫他进退两难,殊不成事。就将这心事同王夫人从长计较,要商出一个道理才好。王夫人道 :“这几日探春 同他抵足谈心,知他借体还魂,心中甚喜。近来光景比在京时已大不相同,我叫探春将在京受聘之事对他说破,他也并没有言语。将来等着梦玉脱了孝,完此一段姻缘。他既是你的女儿,你竟派他同惜春料理家事,等我回去时再带他家去,也要去拜祭堂、坟墓。”柏夫人点头道 :“咱们慢慢商议。” 不提两位夫人之事。探春自到祝府以来,祝母们无不相待甚好,真是时刻不离左右。王夫人又将承继珍珠及别后情形母女们备细说过,是以探春同珍珠胜似同胞手足,十分相得。祝母自得探春、珍珠,每日拉住同吃同坐,又兼着梦玉常来缠个不了,连巧姑娘也被他们拉来扯去,没有一会儿空闲。接着祝府里商量出殡,要定章程,内外俱要公议。介寿堂、怡安堂同那边安和堂不断的有人回事。此时凡有执事的姑娘、姨娘、嫂子们,都忙的没有了吃饭的空儿。祝母将那悲伤念子心肠倒减去了七八成儿。又兼着给柏夫人接风,各位奶奶、姑娘、梦玉和芙蓉、惜春、探春、珍珠们接风,真是忙做一堆。
  这日晚上,柏夫人、王夫人逛到秋琴屋里去闲话,正值桂夫人、石夫人俱在那里,彼此各谈客务。夫人们情同手足,并无客气。谈了多会,见个小丫头点着一盏素纱绣球灯照着紫箫进来,后面跟着两三个姑娘。桂夫人问道 :“你们才散吗?” 紫箫道 :“二叔叔在介寿堂回出殡的章程日子,说了好一会的 话,因老太太要安寝,各人才散。二叔叔到怡安堂去了。芳姐姐被探姐姐拉到瓶花阁去下棋,只剩我一个回来。”
  柏夫人忙问道 :“拣了几时出殡?怎样的章程?”紫箫道: “拣了十二月初六寅时安葬。这个月二十八起开五天吊,每 晚做五日大祭。垂花门以外归外帐房、外厨房经管,垂花门以内归内帐房、内厨心经理。将爹爹的影请到荫玉堂同大爷的挂在一堆儿,以便客人拜奠。这边灵前摆供念经,客人两边分坐。
  内里的也是两宅摆席,儿子、媳妇都在荫玉堂回礼。老太太还在介寿堂看牌,不用接待来客。所有内里陪客照应及一切执事,请老太太斟酌再定。今日十四,
  横竖还有十几天的空儿。后日十六是好日子,二叔叔到坟上破土开工,派杨华、廖升临工做坟。并在坟上搭盖板屋、席棚,预备男女上下人等在坟上住过三日回来。所有一切,也是内外分开办理,省了照应不到。老太太说很是,明日要商量着派人呢。”柏夫人道 :“二叔叔办事周到,自然不错。” 秋琴道 :“既是这样,明日咱们听老太太派差。”王夫人 道 :“甚是。夜已过深,咱们且去安歇,明日再谈。”夫人们 都站起身来,秋琴笑道 :“咱们多坐少坐倒不理论,就是空耽 搁了二嫂子的大事。”桂夫人道 :“我有什么大事怕你们耽搁 ?”秋琴笑道:“襄王久待巫山,望云正切,再迟不去,定必折倒阳台矣。”桂夫人笑道 :“江梅已动春情,流酸溅齿,明日拔开醋葫芦,淹透梅根。”柏夫人们一路走着一面好笑,不觉已到院子门口。别了秋琴,各人分手回房安歇。
  次日清晨,秋琴先到介寿堂请安。老太太因连日辛苦,身子疲乏,不能起早。秋琴走到床前问了安,就坐在帐幔里面小杌子上,娘儿两个说了一会闲话。秋琴问起出殡之事,老太太将祝筠定的章程、日子说了一遍。秋琴道 :“今日老太太怎么 样的分派?”祝母道 :“我想请贾大姐姐、郑大姐姐、顾二姐 姐、竺、鞠两亲家同你,还有族里的几个奶奶们分着接待两边来,二姐姐总理一切。只愁你大姐姐那边芙蓉病着,虽有汝湘、九如两个,总还少个好帮手。我意中想着两个人,又不便烦他,正要向你商量。”秋琴道 :“老太太想着谁,又不便烦他?” 祝母道 :“儿子、媳妇、女儿都要回礼,不便应酬来客。我瞧 着探姑娘同珍珠两个才情不差上下,做个事儿又安详精细,来了这二十几天,见我又亲热又孝顺,真是两个好孩子。近来珍珠被梦玉缠的躲来躲去,连我屋里都有些怕坐,拉着探姑娘远远去藏着,他如何肯去做九如们的帮手呢?偏生他们又落在这个时候才来,若在我做生日的那几天,我不管贾大姐姐依不依,倒就势儿完结了这件事。这如今倒难提起,只好等着蟾珠来,一同做过亲,再到松大哥衙门去,完结彩芝亲事。”
  秋琴笑道 :“老太太还忘了一个定下的,难道就不要了不 成?”祝母忙问道 :“还定下那一家的,怎么我就不记得了? “秋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