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值顺风,江面上各船扯满风篷,各船各走,不能连在一处,请小姐静心调养。”梦玉点头,对彩芝说明一切。只得听船上扯起风篷,开出江口。满江中远近皆船,辨不出东西南北。正是小阳天气,得有顺风,船家贪赶路程,趁着江上明月如昼,竟放了一宵夜站。
  次日天晚,茗烟进舱来回大爷道 :“夫人们座船轻快,已 上前有几十里。咱们还是在这儿湾船,还是去撵座船,请大爷示下。”彩芝不等梦玉开口,说道 :“咱们原是送太太,总要 赶上座船才是。不管风色,吩咐船家不许停泊,尽力去赶。就是撵到天上,我也要赶上座船,去见太太同宝二奶奶们。不用多说,吩咐赶着就走。”茗烟答应,出来高声吩咐船上不分昼夜总要赶上。众人齐声答应,兼程赶路。每日总是茗烟进舱支吾答应。梦玉同彩芝心中甚为焦急,不知不觉走了五六昼夜。
  这日,正走顺风,梦玉坐在舱口,见江干云树很像曾经见过。忙叫茗烟进来问道 :“我瞧这些地方,倒像是咱们来路, 不像往岭南去的江面。别是船家走错了路,也没有这些日子赶不上的道理,其中必有缘故。”茗烟怀中取出一封书子,呈上道 :“大爷请看,就知赶不上的缘故。”梦玉见书面上写”梦 玉弟收启 ”,赶忙拆开。里面有锦笺一幅,写道: 洪园荒僻,不可久居。“竹香梧影”不减潇湘风景,改为金屋,大可贮娇。专差茗烟护送归里,途中珍重,勿念为嘱。
  松太夫人连朝辛苦,不胜劳乏。正恐临别时所谓”白发老娘词絮絮,红妆娇女泪盈盈 ”,更难为计也。似此南北挂帆,两无 留恋。谆致彩芝加意扶持,即是不违慈命。园中奁具已交蓉姐带归,毋烦劳会。计吾弟此时将抵金陵。自必盘桓数日,即留以度岁亦未为不可。两处尊长前俱呼名请安,诸姐妹暨魁、绪两弟,望为致意。余乞广为问询,俟有便鸿,再为致候。茗烟到家后,即速遣之来营,勿迟为嘱。此致
  梦玉弟手足姊氏宝钗拜启
  梦玉看毕恍然大悟,忙递与彩芝看了一遍,才知被他们骗了上船,此时悔也无及。彩芝甚为气苦,梦玉百船温存宽解。
  过了几日,已到金陵。芙蓉先到两日,荣国府中差人在桃叶渡头来接。备下彩舆鼓乐、执事轿马,十分热闹。王夫人知梦玉们将到,预先将祝母同众夫人都接在金陵等候,今见芙蓉已到,欢喜异常,两处差人远接。这松彩芝可怜举眼无亲,身不由己,只有梦玉是个前世知己,诸事体心合意。同他来到荣国府中,刚出轿门,王夫人举目观看,吃了一惊,竟是一个还魂活现的林黛玉。薛姨太太同李纨、平儿亦甚为惊异。少不了贾、祝两府拜堂行礼,许多仪文规矩,整闹了一日。接着开筵请客,又是几天。
  彩芝同众姐妹朝夕相聚,彼此情投意合。柏夫人见彩芝身体瘦弱,辛苦不起,回过老太太,每日请安礼数量为裁减。蟾珠们命梦玉在彩姑娘屋里作伴。将个情性古怪、易于动气之人,闹的无气可动,真是闺门中第一乐事。
  祝母住过月余,将已岁暮,拉着王夫人、薛姨太太一堆儿同去过年。梦玉自到金陵住了几日,同彩芝各写书信,并桂、柳太太们家信,一并交给茗烟,命其星夜赶赴军营。
  且不言祝母们回宅及茗烟起身之事。且说宝钗自开船之后,派松寿夫妻作前队,留桂堂在中军护卫。松夫人座船紧接在祝筠之后。开行两日,松太太忽然问道 :“小姐、姑爷坐船相送, 何以不见过来?”水仙将彩姑娘欲在园中度岁之事,与宝二奶奶相商。”园中阴气过甚,断不可久住。又知小姐情性古怪,难拂其意,是以定计令其南归。此时彼此已相离千里,又省了太太难舍难分的一番伤感”。庄夫人点头叹道:“母女总要分离,这样一走倒也干净。只是没有叮嘱他些说话,很不放心。
  可怜从来没有离过一日,他在路上不知是怎样的悲苦难过。”
  水仙道 :“我瞧着同梦玉十分相得,到了祝家比在家还要有趣, 姐妹又多,未必有空儿念着太太同咱们呢。”庄夫人不觉破涕为笑,自此倒将念女之心暂且丢开。又过数日,已到岸起程,官兵按队前进,登山度岭,不多几日已到节度衙门,各官迎接夫人进署。
  此时,松大人正在领兵剿贼,松寿夫妻拜托水仙侍奉夫人料理家务,赶忙同着宝钗们前去出兵打仗。祝筠将荆、朱两姨娘交在松府,自家押着粮饷星夜兼程而去。
  松寿、孟瑞麟正催兵前进,望见前面一群人马飞奔而来,为头一将黑面虬须,乌盔铁甲,手执长枪,骑着黑花骏马,威风凛凛,器宇骁勇。两军相近,那将策马上前,向着松寿躬身问道:“来的可是祝观察的官兵么?”松寿点头道:“正是。”
  那将赶忙下马过来道 :“公子可是松大爷?”松寿点头问道:
  “足下是那里来的?”那将笑道:“大爷可知道有个包勇?” 松寿忙下骑拉手道 :“久仰大名,今日才得见面。听说你同冯 哥管运粮饷,来此何干?”包勇道 :“接着宝总领札谕,招募 得三千名精勇义民,与冯哥昼夜操演,技艺熟习,又买得几百匹好马。昨日探子来报,知大爷们已到,赶着带领义兵前来迎接。”
  松寿大喜,吩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