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孙子蕙儿,年纪虽小,倒很肯念书。在家里他妈教他,已念了大半部四书,如今家务都靠他妈管着,也顾不过来,只可求儒太爷多受累了。”说着便向代儒打了一恭,代儒连忙还礼道:“论他的年纪,念书还早呢?我先替领领路吧。”贾政又叫蕙儿拜见师父,贾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代儒又带着他拜了孔子。

  贾政又道:“我那几个儿孙差不多都是儒太爷教成的,这个孤孙看起来还许有点出息。如今先求太爷把四书教他背诵透熟了,然后再念五经。至于子史工夫还不忙呢。”代儒笑道:“我教的兰哥儿总算不错,但愿他也象他兰哥哥,功名顺遂吧!”贾政笑道:“这全仗太爷的玉成。”

  又稍坐一会儿,便向代儒告辞先回,代儒送了贾政,回至学房,见贾蕙坐在一张香楠小椅,前面花梨小案,放着文具书籍。便唤道:“蕙儿,你在家里念过什么书?”贾蕙站起一一答了。代儒道:“如今我给你定下功课,早晨念《孟子》、《左传》,午后写字温旧书。不论生书熟书,第二天都要连背带讲,有看不明白的,只管问我。”当下便替他上了生书,贵蕙捧书下来,自去念诵。

  此时家塾中老一辈的学生都出去了,目下在学的荣宁两府远近各支子弟,玉字辈只有贾琮、贾珩、贾班璇,草字辈只有贾蘅、贾荔、贾尉、贾芳、贾慈,木字辈只有贾权、贾杞。还有附学的亲戚家子弟,如贾珩的妹夫王凤宾,贾蓉的妻侄胡敬,贾蓝的妻弟周循,都是守分读书的。比从前那班薛蟠、金荣和香怜、玉爱诸人,便有天渊之别了。那贾琮便是贾赦的庶子,年纪已长,只因资质玩笨,尚在家学里混混。贾兰替他弄了个三管誉录,保了通判,将来只可由异途入官了。他们看蕙意尚在孩提,未免有些轻视。贾蕙也觉得气味不投,只和权哥儿叔侄二人常在一起。

  那天念到下午,代儒便放了学,李贵等将车马预备齐了,贾蕙拉着贾权同车回来。先见了王夫人,王夫人叹道:“从前看着他们老子一起上学去,不就是这个样儿么?如今可是又一代人了。”玉钏儿见王夫人有些伤感,接着说道:“宝二爷和小兰大爷一个成了神仙,一个占了富贵,算富贵神仙都全了。太太是多大的造化!”王夫人问过贾蕙功课,便道:“你玩玩去吧,以后可得早睡早起。学些规矩礼数,才象是念书的孩子。”贾蕙答应了。

  回到园子里,宝钗见他又细问家学里的情形,知他和贾权一起也觉放心。秋纹、碧痕等看见蕙哥儿,都笑道:“如今好了,哥儿可真要抢状元了。”从此贾蕙天天上学,回来时也只在园中走走,到掌灯后,自去理他的夜课,分毫不用宝钗操心。因此宝钗更得专心家政。

  有一天,代儒有事,吃过午饭先走了,吩咐贾琮在学照料,那贾琮如何压得住众人,有些安分的还在那里写字念书,那些淘气的,便爬上代儒书案,拿墨笔涂了花脸,在案上跳着唱戏。还有跟着拍手叫好的,贾蕙悄对贾权道:“师父走了,这里念不成了,咱们家去念吧。”即叫焙茗把书包好,叔侄二人一同回来。李纨、宝钗见了他们,不免诧异道:“今儿怎么放得特早?”贾蕙、贾权将学里情形说了,宝钗夸奖了两句,李纨对贾权道:“你往后只跟着你蕙叔叔走,我就放心了。”宝钗又吩咐莺儿,就在蘅芜院收拾两间书房,领他们叔侄去补功课。

  一时李纨想起探春许久没回来,要打发人去看看。玉钗道:“我约她花朝前后回来住住的,这也快到了,借此去催催她吧。”那天便采些窖里新供的黄瓜扁豆,又把自制的玫瑰糕、茯苓饼装了两盘,命两个老婆子送去。吩咐道:“你见了三姑奶奶,说我和大奶奶都惦记她,问她身子可好?若是有空回来住两天歇歇。这黄瓜、扁豆是自己花窖里薰的,点心也是自己做的,请她尝个新鲜吧。”婆子们答应下来便去了,直至傍晚才回来。宝钗问:“她三姑奶奶都好吗?”婆子回道:“三姑奶奶给奶奶道谢,这一向总不舒服,一时还不能来。我听翠墨背地里说起,大概是害喜的样儿。”宝钗听了甚喜,得便就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笑道:“三丫头出门子这多年,总没有喜信,我怕她是身上有病,不能受妊。这倒不用发愁了,只是她那里也没什么靠近的人,你们做嫂子的常去看看她,教给她怎样保养,倒是要紧的。”过了两天,李纨、宝钗便同去看探春。

  此时周姑爷也赁了鼓楼街一所府第,门前便有许多番役。见是贾府内眷,连忙入内通报。少时即见侍书出迎,请至垂药门外下车。探春正在寂寞,见她们妯娌来了,自是非常欢喜。李纨道:“我们先以为你是真不舒服呢,敢则是大喜的事,这有什么瞒人的。”宝钗笑道:“咱们做女子的倒底吃亏,三妹妹这样见识学问,什么男子都赶不上,如今也得闷在家里,学母鸡孵蛋。”探春道:“还说那些呢?简直在这里活受罪,说病又不是病,可比病还要难受。若不为的传宗接代,我恨不能把他打了下来。”

  李纨笑道:“千万别那么胡想,只要挨到十月满足,生下来就是一位小侯爷。”说得探春也笑了。宝钗道:“她们回去,说起你的喜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