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得多了。”

  正说着话,小厮拿了手本进来,回探春道:“隔壁庙里住的哨官给提督太太请安。问有什么吩示?”探春道:“也没什么事,只吩咐他们勤着点,夜里不要大意就是了。”

  湘云向来好动,到了郊外见什么都是新鲜的,拉着宝钗、探春各处去逛,园中种的草花遍处成洼,各人掐了几枝,预备带回去插瓶。宝钗又拣了两朵细致的。替探春、湘云戴上,走到一片火菜圃,旁边一道水沟,有个戽水的桔槔。湘云走过去咕噔咕噔地搬了几下,那杜木的轮子便旋转不已。湘云道:“你们看那喷出来的水,就象雪浪一样,多么有趣。”宝钗笑道:“你越老越成了孩子啦,提防把裙子弄湿了,还得找妈妈去换。”探春笑道:“你也别笑她,二哥哥那回到乡下,见了纺车,水车子都希罕的了不得,回来说了好几天。云妹妹这个样儿倒像是二哥哥说的乡下二姑娘了。”

  宝钗道:“咱们别尽着玩了,还没给老爷拜节呢。”探春道:“咱们家不兴拜节的,你别拿老爷唬我。”宝钗道:“虽不正经拜节,也该上去见见。”于是三人又同至上房,李纨道:“你们到哪里玩去?玩了这么半天。”探春道:“这里地方大着呢,史妹妹到了哪里都是好的,就不想回来了。”王夫人道:“到了城外头,气都是清的,咱们在城里住久了,如今才领会到。”尤氏道:“所以人家都要到山里养老,在城里活一百年的,来到这里至少也得加上一倍。”

  探春又拉着李纨、宝钗等同往书房,贾政正歪在藤榻上看书,大家都请了安。李纨道:“老爷发福了,到底在山里养得好。”探春道:“这里离城远,一切琐碎事瞧不见也听不见,就心静得多了。”贾政理一理胡子,对探春道:“我把一切都看空了,那里同兰儿在山上云起亭看那片片白云,一会儿工夫就有许多变化。我指给兰儿看,说世上的功名富贵也不过如此。他们年轻的正在做事,也要把功名看淡些才好。”李纨道:“老爷说的正对兰儿的毛病,他功名也还看轻,可是太操心了,早起上去办的事有对的有不对的,回来还要盘算一过呢。”宝钗道:“兰儿、蕙兰都没来么?”贾政道:“今天里头赐宴看龙舟,就来也早不了。”王夫人打发绣鸾请大家吃饭,贾政只在书房另摆。

  那天尤氏、李纨、宝钗、探春等一直在别墅里坐到下午,随后悔氏来了,又和李纨、宝钗说起吴中堂要替她们专折请旌,李纨道:“旌表呢原是照例的事,那施药全是宝妹妹办的,我一点也没尽力,怎好掠美。”宝钗道:“当时我们也是商量着办的,这也没有什么,倒是一经表彰好象立意济人,出于沽名钓誉,哪是我们本意呢?”一时尤氏说起,附近有个法云寺,风景最好,邀大家同去逛逛。众人也有高兴逛去的,也有又想去又怕累的,一时商量不定。

  不知去了没有?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贤节度抗章陈帝阙 新太守展观入神京
 
  说话尤氏在西山别墅,谈起法云寺风景之胜,邀大家同去逛逛。李纨、宝钗尚在游移,探春道:“你们只配逛园子里的假山,见了真山,倒没有兴趣了。”湘云道:“咱们难得出城的,既到了这里,还不多出去散散?”宝钗道:“逛逛也好,可是那么一绕,又得半天工夫,进城就太晚了。”最后还是王夫人说道:“这里去很近,既是你大嫂子高兴,你们就赔着玩玩去罢。”

  于是众人分坐了几辆大鞍车,从山路走去。不多远,便望见法云寺的山门,进门下车换坐藤轿子,俗名叫做扒山虎,一路抬上去,经过几层佛殿,越上越高,一直到塔院。那塔院四面俱是汉白玉栏杆,翠栝苍松,周围环绕。再看那后面及左右两面,众山合抱,耸青叠翠,就像一座大屏风似的。宝钗道:“我不懂得风水,只看这形势就很好。可惜被那些老公弄得腥臭薰天,生生把好地方给毁了。”尤氏道:“从前还有许多碑呢,写着什么孝官孝孙,又是什么滴里搭拉的孙子,亏得一位都老爷给划了去。若见了那个,更要恶心呢?”

  湘云道:“若在这里起个山阁住住,倒不错。再不然,就是身死之后,在这里做个坟墓,也是好的。”宝钗道:“什么样子不好学,单学那老公的臭样子,你若葬在这里,来世一定变个老公。开口奴婢,闭口奴婢,还带点结巴颏子,那才有趣呢。”探春笑道:“云儿,你敢葬在这里,我叫番役们把你创出来,扔到大海里喂王八去,连老公也做不上。”李纨道:“说的也太寒碜了,管他老公不老公的,咱们看山景是正经。”

  大家看了一回,又坐爬山虎下来。至悦性山房听泉,那山房是一座敞厅,厅后假山缝里有泉水渗出,泻在小池子里,声如琴响,探春,湘云都听住了。宝钗见天色渐晚,不暇流连,即催众人下山,坐上车,赶进城去。到了大街上,各铺记都点上灯了,那天到底多走些路,次日起来尚觉疲乏。

  理国公孙子完婚,临平候老太太逝世,又是锦乡伯七十大庆,都在这几天内办事,王夫人不在家中,一概由李纨、宝钗掂封送礼。交情近的还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