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什么呢?被众人瞒神弄鬼,生生害了性命!那明皇时,竟有人去“上穷碧落下黄泉”,替他寻找。如今那里有李少君、临邛道士一流人物,也替我传个消息。此时宝玉心中真是千头万绪,呆呆的看那臂隔。不禁不由的就念出一句“能以精诚致魂魄”
  来。宝钗听了,向贾兰道:“快拿了去罢,不然你叔叔又要游月宫去了。”说的大家都笑了。宝玉递与贾兰,贾兰说:“我找出来,就打发人送过来。”宝玉说:“很好,不然怎么缴差啊!”宝钗道:“告诉你母亲,有我们大嫂子送他的东西,少时我教人送过去。”贾兰拿了臂隔,答应着去了。宝钗到王夫人处伺候晚饭,见贾政进来向王夫人说道:“那蔡公虽是捐班出身,却是个能品。原来是詹师爷的同乡,也是四川人。瞧了环儿很喜欢,就托詹师爷作媒,当面许了亲事。
  他三四月里就要起身的。”王夫人道:“那么着,咱们得早些儿娶啊。”要了黄历看了看,二十六是黄道日子,正好放定。商量请邢夫人、探春、尤氏,连自己是四位。又叫林之孝家的派人与李先儿送信,又派了林之孝家的、吴新登家的两个老仆妇拿定礼。只见人回:“珍大爷过来了。”贾珍进来请了贾政、王夫人的安,又问了李纨、宝钗好。
  贾珍道:“侄儿听见个喜信,今日晚膳后的旨意,叔叔升了吏部尚书了。”贾政道:“那是谣言,我前头还有好几个人呢。”王夫人问:“你听见什么人说?”贾珍道:“这话不假,是个枢密院的朋友特送这个信来的。他走了,我就回叔叔来了。”正说着,贾琏、宝玉、贾环、贾兰,都来道喜。贾琏说:“今日晚膳后旨意,叔叔补授吏部尚书,报喜的在大门上嚷呢。”
  贾珍笑道:“我已经讨了头报的赏钱了,你还是二报呢!”说的大家都笑起来。贾政道:“你大哥哥才说,我还不信,怎么有这样格外的殊恩呢。你快张罗写折子,五鼓谢恩。”贾琏答应去了。
  王夫人又把贾环定亲的事告诉贾珍,贾珍说:“自己家的事,婶娘何必客气,明日侄儿媳妇过来,婶娘吩咐他就是了。”只见贾赦那边打发人来说:“奴才老爷、太太给二老爷、二太太道喜。今日天晚了,明日亲身过来。”贾政道:“明日我还要过去呢,倒不要劳动大老爷过来。”王夫人道:“我还要打发人请你们太太,二十六给三爷定媳妇呢!”那婆子说:“二太太这边真是喜事重重,不像我们那里,一天家老爷太太净怄气!”王夫人见他语无伦次,便叫人让他去下房喝茶。婆子说:“太太别赏茶了,回去罢。天晚了,走着怪怕的。”王夫人说:“回去替说请安罢。”婆子答应着去了。这里王夫人便忙着张罗定亲的事,又说:“明日自然有道喜的来,咱们还有几天忙呢。”不知贾府如何忙,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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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梅公子会试进京 柳郎君搭帮探友

  话说贾大人升了吏部尚书,每日贺客盈门。王夫人张罗作衣服、打首饰,给环哥娶亲。此时荣国府上下内外真是忙人多,闲人少。暂且不提。
  话分两头,且说有一位原任翰林梅老爷的公子,名叫鼎臣,号瑟卿。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当代的名士。父亲亡故,只有寡母在堂。娶妻薛氏,小字宝琴,也是有名的一位闺秀。这梅瑟卿并无弟兄,只有个胞伯,现作嘉兴府知府,膝下无儿,就是这梅瑟卿承祧两房。所以这梅太守寄信,叫到任上。过了年,进京会试。写了一只头号太平船,派了几个仆人择日下船。先把行李发去,又有寄去的许多东西,到京送亲友;又有夫人寄去的些绣货花绒等类。这日梅公子拜辞了伯父、伯母。那太守夫妻未免嘱咐些一路上诸事小心,约束家人们不许滋事,这里净听喜信。梅公子一一遵命,洒泪分别。带着家人们下了船,就有嘉兴县、秀水县都差人送了礼来,梅公子俱各璧回。次日天明,烧了福纸,送的家人回衙销差。这里鸣锣开船。
  此时正是新春天气,两岸边嫩柳舒黄,一路上柔波泛绿。
  过了几个大码头,也有差人上去买些东西的时候,却也无甚耽搁。这日到了苏州码头上湾住船,真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处。看那河里的船只,岸上的轿马,又有经商买卖,昼夜不断,可谓“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梅公子带了两个家人进城去逛了一回,买了些玩物,下船吩咐家人,明日叫一只灯船去游虎丘。
  次日就雇了只极好的灯船,又叫了个有名的妓女金阿四伺候少爷。又请示要清音不要?瑟卿道:“我不过是叫个人唱一两支曲子下酒,人多了就闹的荒了。”又笑道:“倒是这阿四不知怎么样,如若平常,咱们好换。”这些家人谁不讨少爷的欢喜,就把那阿四带过来见少爷。见他头上挽着云髻,鬓上簪着一枝红梅花,身上穿着件鹦脖色湖绉小毛皮袄,下面是西湖色绉绸百褶裙,裙下窄窄双弯,穿着鸦青缎白绫高底鞋。淡扫蛾眉,薄施脂粉,天然一段丰韵。瑟卿见他如此妆饰,就知不是那寻常妖妓,真是苏小重生,秋娘未嫁。便同他过船,就带了那小跟班的锦奴,还有奶公高升。后边又随了只火食小船,两个家人带着厨子伺候洒酒温菜。这边自有他们的随手。阿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