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妙玉注目微笑道:“彩鸾已得其双,犹羡慕钟陵西山么?”
  宝玉瞪了一眼,四目互睁,妙玉红云晕颊,自回过脸去与湘云们叙话。当时鸡声已唱,黛玉们犹清谈不倦,反是妙玉催促他们回去,因便告辞。妙玉送出庵门外,宝玉与宝钗新婚尚未满月,同回蘅芜苑去了。黛玉拉湘云到了萧湘馆,薛姨妈已经安歇。湘、黛二人亦各就寝不提。
  讲到宝玉睡下,想着刘姥姥讲的女子,要设法救他,总睡不安稳。记起那口鸳鸯剑可以镇邪驱祟,主意已得,便朦胧合眼。醒来天已明了,忙起身下炕,麝月上来伺候。诸事完毕,便叫他到怡红院去取鸳鸯剑捧着跟他出了园门,到贾母房后穿堂内站着等他。麝月笑道:“像捧剑将军站在这里,走个人来见了算什么呢?”宝玉道:“我到老太太那里请了安就出来的,你别走开。”宝玉去不多时,找了刘姥姥来,对他说道:“我有一把宝剑能镇妖魔,姥姥你拿去叫他们挂在这女子屋里,那怪自然走避。倘或不验,咱们再想法儿。三日后拿剑来还我。”
  说着,便把剑交付刘姥姥,一面叫二门小厮雇车送刘姥姥回家。刘姥姥把这话和平儿说明,出门坐车回去了。
  这里潇湘馆薛姨妈起身梳洗才毕,只见他家里一个看屋子的老婆子慌张赶来问:“我们太太可在这里住吗?”同贵听见接应道:“太太在这里,你来做什么?”那老婆子走进屋里,见了薛姨妈开口便道:“太太不好了,大奶奶要回家去了呢。”
  薛姨妈听了啐道:“他要家去,谁又拦他?他去了倒得安静几天,要你慌慌张张鬼赶来似的报什么?”那老婆子道:“不是呢。前儿太太过来了,到了晚上,大奶奶就喊不好过,头里头疼,一晚没有好睡。昨儿因是个大节下没去请大夫,谁知病的死险,到半夜里过去了又醒转来,叫就请太太家去,有几句话说明白了再回他老娘家呢。”薛姨妈听了又气又急。黛玉也过这屋子里来,问老婆子的话--认得他就是那年宝钗打发过来送花儿胡说乱道的这一个。因对薛姨妈笑道:“这婆子的话怕有些说不明白,妈妈倒得过去瞧瞧。”那老婆子因黛玉完婚后犹未见面,夹忙里又与黛玉磕头贺喜。他向来只听人家叫林姑娘惯的,一口还称林姑娘。黛玉笑笑,叫雪雁赏了他两匹绸子。薛姨妈带了同贵就走,回头又对黛玉道:“宝丫头那里我也不过去和他说,姑娘见他替我告诉一声,我家去看了怎么样,再打发人过来通知你们。”说着,走下台阶,黛玉送至馆门外,香菱来了,薛姨妈便同着香菱径走园里的角门回家去了。
  黛玉到贾母、王夫人处请了早安,顺便告诉了姨妈家里的事。回至潇湘馆同湘云吃过早饭,宝钗到来,把宝玉取鸳鸯剑给刘姥姥拿去斩妖之事,当笑话讲了一遍。黛玉亦将夏金桂病凶缘由告诉宝钗。正说话间,宝玉进来,问知姨妈已回家去了,便道:“早知姨妈回家,我拉了邢大姊姊来了,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怪冷静的。”湘云在里间屋子里听见,忙出来道:“咱们同去瞧他。”
  三个人正要起身到紫菱洲去,见贾兰来了,复又坐定。贾兰与各人请了安,宝玉命他坐下,问下场里头几句话。又问:“你环叔叔三场都完了没有?”贾兰答道:“三场都完了。”
  一面在袖管里取出场内做的文章,站起身来送与宝玉观看。宝玉从头至尾大略看了一遍,便叫五儿取笔砚过来。五儿送过笔砚,磨好了墨,宝玉提起笔来正要加批,又问:“太爷看过了没有?”贾兰道:“还没到书房里去,先送来二叔叔看了再去呢。”宝玉道:“既是太爷没有看过,我不便动笔。”说着重又放下笔道:“你这起讲开门见山,骊珠在握,起比未见出色。
  中二偶笔势夭轿,中权握要。所嫌后幅单薄了些,据我看起来,中是中的了,名次恐不能高。讲到时艺一道,原不过假他诓取功名之具,与圣贤立心行事竟是天然相反的。要知心平则无崄巇之思,心直则无邪曲之私。推之,路平则行人便,水平则放舟稳。凡一切裁料造作,古人于规矩之外,匡之以绳墨,皆取乎平与直也。独文章用笔,则大忌此两字。你将来持身立行,务要反乎作文之用笔,庶俯仰无所愧怍。”贾兰应了几声“是“。宝玉一面和贾兰说话,湘云笑道:“二哥哥深恶而痛嫉之者,是文章,见对联上有了这两个字,连这屋子里都不肯进去坐的,亏他场里头不知写些什么,公然乡会两试中式,点了词林,想是文曲星在天上也跟着红鸾星跑的。”宝钗、黛玉听了道:“这咬舌头的,又不知诌到那里去了。”宝玉也笑道:“难道我评的不是吗?”湘云道:“如今你是一位老前辈了,谁敢说你评的是不是呢!”宝钗道:“我听他,并不是老前辈的讲究,又谈到禅门里去了。”大家说笑了一会,贾兰告辞走了。
  只见凤姐处打发人来道:“姨太太家大奶奶不在了。”宝钗因完姻尚未满月,黛玉虽已认在薛姨妈侍下,素日亦甚鄙夏金桂为人,不相浃洽,凤姐正值家中有事,分身不开,王夫人是长辈,都不过去,惟宝琴不能不回家帮着料理琐碎事务。宝玉亦不过的那边一吊,并不久坐就回来了。
  却说栊翠庵妙玉,中秋那一夜送了黛玉诸人出庵,独自一人对天仰望,见彩云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