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直跳,又与驾车的牲口对相啮蹶,几乎把鲁鹍损了下地。鲁鸥大怒道: “什么忘八崽子,惊了我少爷的马!”说着,即举起鞭杆来打车夫。五官在车内见来人颜色不善,又听他口中自称少爷,想必是大来头。忙跳下了车,上前陪笑道: “爷不要生气,实囚车子走得太急,才惊了爷的坐骑,并非有意。我这里绐爷请安。”
  说毕,单落膝跪了跪。
  鲁鹏本是个好色之徒,今见五官柔声下气的陪罪,那一种姣蜩之态令人生怜。况且他既陪礼,即不便发作。上前止住鲁鹍道: “既是正主儿懂事,车夫是个小人,大哥恕了他罢。”回头对五官道: “若不看你解得人事,我们定不依的。你可是福庆班的五官儿么?”五官应是。鲁鹏道: “我正,欲来寻你,可别要出局去,随我园子里来,有话与你讲。”五官见势头不好,只得忍着气随了鲁鹍又回园内。暗暗嘱咐驾车的“牲口不要解散,我得空仍要去的。在园门外伺候着就是了”。
  鲁鹍、鲁鹏到了园门下骑,带着二十几名家丁,昂然直入。早有跟五官的人,抢先知会傅阿三去。鲁家兄弟走至台前,拣了一付座头坐下,叫五官也在下首坐了。一众家丁左右排列,个个竖眉睁目欲寻殴打的意思。旁席上有认识鲁家兄弟的,又见如此情状,知道出了事件,怕招揽到自家身上,托故走开。
  五官却明白来人是寻气的,然再三细想,并未得罪此二人,况一面都没有会过。又问了他们姓字,平日亦知鲁家兄弟的行为,心内又气又怕。见傅阿三忙忙的走出,到了席前陪着笑,诸了安,垂手站在一旁道:“二位爷上姓?还是单听戏,还是要备酒伺候?请爷们示下,好去预备。”鲁鸥圆睁两眼,大喝道:“该死的奴才,连我们都不认得,;自然要酒伺候,难道吃了你的想赖么?”傅阿三笑道: “小人怎敢如此设想,这是园子里规矩,有客来都要问声。怎生爷即作起恼来?”鲁鹏大怒道: “你敢抢白我少爷么?”喝叫家丁“将这忘八崽子,抓到兵马司里去”。
  傅阿三起初出来,原欲将就来人出门,所以陪着小心问长问短。今见他二人一味的歪缠胡闹,又信口漫骂,以势凌压,不禁动起气来。脸色一沉道: “爷们不是来作乐的,分明来淘气的。不知小人何处得罪了二位,爷说明了,死而无怨。可不是笑话么!”说毕,回身欲走。早打鲁鹏抓起一个盖碗劈面打来,傅阿三低头躲过。鲁鹍一腿将桌子踢倒,齐声大骂道: “瞎眼囚囊的忘八,下贱东西,竞敢挺撞我们。我知道你班内有个把红相公结识了王爷,瞧不起天下人。今日先打死你这忘八,看有谁人替你出头?”
  五官也起身来劝他兄弟,鲁鹍顺手一拳打倒在地,喝令家丁等“先将这小兔崽子捆了起来”。傅阿三正欲跑脱,早被鲁鹏夹领—‘把抓起,不住手的左右打了十数个嘴巴。又喝叫众家丁“将隐春园拆毁了,有理再叙”。众家如狼似虎,扳倒台柱,推翻桌椅,打得“乒乒乓乓”—片声响。傅阿三睡在地上乱滚乱碰?人喊道: “没有命了。”又呼“地方救人!”柳五官哭得昏晕过去。看戏的人见势头不好,谁人肯做人命干证,一哄而散。
  傅阿三心内如刀割一般,又气又肉痛打损物件。一时愤不顾命,抽空爬起,一溜烟跑入后面。把一班扛抬戏箱与做活的人唤齐,到外面与来人仃降,不问他是王爷的世子,公侯的爵主,拚着打死他一命抵—命。众人听领班的如此吩咐,又是一起粗人,那里晓得利害。—声吆喝,各自手执棍棒横七竖八的打了出来。又有几个抢出,将园门闩关,生恐来人溜走。鲁府家丁反被他们打伤了几名。傅阿三一头撞入鲁鹍怀内,大骂道: “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与你小杂种拚掉了罢!”鲁鹏,暂鹏见人众对打,又见园门关上,心内也觉着慌。人喝道: “了不得,了不得!禁城之内胆敢行凶,真真目无法纪。”那带来的家丁,已被班子里人捆配几个,其余着伤的,都想脱身。又有四五个人,抢上来要打鲁家兄弟。鲁鹍、鲁鹏更外着忙,也想溜走,却为傅阿三缠住不放,碰头磕脑的拚命。
  正闹得无摆布处,忽闻园外一片声叫唤,打开园门,撞进数十名兵丁差役来。原来傅阿三喝令人众打降之时,早差人越墙出外,到东府里送信。东府王爷闻得此信,大为惊诧。恐五官吃苦,忙打发一名堂官,飞骑至巡城御史柏如松处,以及九门提督衙门,嘱令速往弹压。两处奉了王爷的示,不敢怠慢。柏如松亲自乘马前去,九门提督即差了一名武弁,协同西城兵马司,带着数十名兵丁亦随后而来。到了园外,见园门关闭,内里格打之声,惊天震地。柏如松喝叫众兵役——齐动手,打落园门,蜂拥入内。
  众兵役见人众犹自揪打,高声叫唤道: “不许动手,都老爷在此。”傅阿三舍了鲁鹍,跑至柏如松面前,扒在地下大哭道:“人人救命!青天白日不知那里来了一伙强盗,打劫小人。幸小人园内人多,虽被他打伤几个,也把他们捆住数名,求大人讯办。”鲁鹍、鲁鹏见有人来,方才放心,也抢步到柏如松面前,齐齐打躬道: “午伯,小侄们到此听戏,因偶而说了几句气愤的活,何阿三即关闭园门,叫人攒殴。小侄等所有带来的数名家丁,都被他打伤,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