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即忙着回船与连几点清失物,开了清单送县。又发了禀启到南京去,恐祝公不放心。随后即搬到府里住下,专候开案。间日或命连儿持帖去催,或亲身到县里走一趟。  
  单说山阳县的捕役,奉了朱签,当即出城同着河快保甲分头缉访。一连访了数日,毫无影响。到了限期,鲁鹏坐堂提上捕役河快严比了一顿,再展限五日。不时又将船户带上,细细勘问。船户等都一口咬定不知,只得复又押下,待获到正犯自有着落。
  捕役等人领了五日限期下来,大家计议道: “这件公案,我们是要赶紧办的。失主既利害,又有府里常来催着,难以拖延过去。兄弟们须要大伙儿辛苦些。那起瘟贼,多分是过天星,早离却此地了,我们尚要着几个出门去才好。”又公摊了一注款项出来,各处地道上购买眼线。
  伯青住在府里,早巳半月有余,失案仍无消息,又不能回去,心中十分焦躁。惟有逐日同鲁鹏去闹,又遣抱属在知府衙门呈了禀词,二郎即批饬山阳县严加比缉,不得稍事因循,致干参处。鲁鹏却也着急,只得将捕役等家小收押,勒限开案,若再玩误,定行重究。众捕役下来,都说这宗窃案是来要我等命的。又去寻着连儿,苦苦央求,烦他从中周旋,“谪你家主人再赏几天限,我们实在比较不起了。二太爷,你看我们这两条腿总打烂了”。连儿见捕役等说的可怜,上去回明伯青,姑宽一限免追,如再没头绪却怨不得我。众捕役欢天喜地的拜谢而去。
  连儿这些时也暗自着急,一则因伯青在此追案不能回去,不放心家中母亲妻子近日可好;二则自己物件亦失去若干。每日饭后,嘱咐同伴们伺候着伯青,即向城内城外各家铺面里留心察访,倘或访出一两件原赃来,此案即有着落。
  这日,正走至城前,见迎面来了一人,认得是刘蕴的旧仆柏成。因上年拐骗刘蕴物件,逃至此地。如今刘蕴已死,他又出来了。在南京的时候,祝刘两府虽不甚往来,两府家丁多有交情的。柏成素日又极会巴结,是以连儿与他颇好。不料在此地碰见他,忙迎上去道: “柏大哥,久违了。”柏成正匆匆进城,低着头只顾往前行走,忽闻有人招呼,便停住脚步,抬头见是连儿,顿时满面堆下笑来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连老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来做什么的?”连儿遂将跟伯青由山东回来,如何遭窃,现在县里追案,急切不得回转南京的话说了。又问: “你大哥因何也在这里呢?”
  柏成听连儿说完,不觉怔了一怔道: “我的话一言难尽,难得你我今日见着,正好细谈细谈。”即拉了连儿至一家酒铺内,拣了个僻静的座头坐下,叫店伙拣那可口的洒菜多拿儿样来。柏成未言先叹口气道: “老弟,我的冤枉数年来总没人知道,今日却不妨告诉你。上年我跟刘家到南路去,他在常州贪恋着女六子不肯回家。我怕老主。人日后责备,终日的劝他早回。谁知久谏成仇,寻了件事故即在常州刀:除了我。老弟,你知道我平日是好脸的人,如何受得过这般委屈,实在是我错也罢了。我因赌了这一门气,即打算到京里去另寻门路,躲远些避避这风头,再回故上。那料走到此地,即病了,又传闻得刘家说我拐了他的东西逃走,我气了个要死,即欲亲到南京与他评理,不能你将衣囊嫖完了,不顾天理,这般投冤栽我:因病后一气,病又发作,较前更甚。待我病好了,又闻刘家得了疯症,老弟想想看,人都疯了,还有什么理说?恰值鲁太爷放了山阳县,田文海随了他来。我在病中用下亏空,不得已前去求了田文海,蒙他的好意,转荐在鲁太爷跟前当分中差。我因受姓田的提拔之情,实心实力的报效本官,好替荐主挣脸。那知鲁家是个胡涂东西,不分好歹,同伙的见我办事认真,背后无中生有,使劲轧我。本官信以为实,立即撵了我。田文海虽知我冤枉,无奈鲁家在气头上,不便分别,又绐了我一封荐书,投奔别处。我因家小接到淮城,一时难以起身,只得挨过冬令,交了春设法将家小安置妥当,再走不迟。现在我住在城外湖嘴子里,今日进城有事,碰见老弟,真乃幸会。”连儿明知他是欺人的话,却不便驳回,惟有唯唯而已。
  柏成又问: “窃案目下如何办理,既一个多月毫无踪迹,我看是难迫的了:你们久住客中,亦非长策。你主人的意见,还是定要开了案方去,还是回转南京再作计较呢,依我的愚见,莫若暂回南京,就是你们走了,府大老爷也不能置之不问的。丢的东西已经丢了,纵然追到水落石山,亦没有什么意思。俗说得好,失贼追赃,余财未尽。丢的物件不算,再加些客中用费上去,怪不犯着i难不成你主人丢了这一点东西,就吃惊了么?”
  连儿摇头道: “柏大哥,你不知道,失去的东西原不算什么,无奈情理上实在过不去。我们的箱笼是放在后舱板下的,舱内睡了多少船户,麻蝇儿都飞不入去。怎生夜间贼来开箱倒笼,全数窃去,一个人都不晓得?其中定有隐情,难保没得勾通的弊窦。所以请县里提船户去拷问,他们却抵赖得一毫不知,现在尽行竹押着。俟缉访出些许影响来,那时自然分出皂白。”柏成亦点首称是。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直吃到下昼时分。  
  柏成有了几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