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另送,遥想鲁太爷是没有扭难不行的事。”贾子诚道:“倒难为你了,改日还要酬劳你。明日去告诉声许家, 叫他将银两备齐。 我的少停交与你主人带回就是。明日做结了罢,迟则恐另生他变。”蒋礼应着退出。
  贾子诚即起身在床上取出一个螺甸小匣,开了锁钥,捡出二千两银票,交与朱丕道: “这件官司,真便宜了你。难道你就这么算了么?”朱丕笑道: “我不与你叙理,你倒说起我来。这件官司,本是你闹出来的。可知许春舫是飞灾呢,他还出了五千两。若不是我家蒋礼去说,你可能二千两银子了事的么?论理你还要谢我才是!”贾子诚笑道: “啐,下流东西,不要面孔的滚罢。天也不早了,别要碰着夺路的强盗,抢了银票去,那我可是不管,只好你自家赔补了。”朱丕也笑着起身辞出,早有来接的家人提着手灯,照回私宅。
  朱丕将蒋礼叫入,交清了银票,吩咐他明早即去,不可迟误。蒋礼接过银票下来,欣喜非常。稳稳的赚了二千银子, “我在这门里当了七八年的差,还没有得过这么一宗财爻。惟愿他们这样人命官司再遇几回,我可就要发财了”。欢欢喜喜,将一千两银票另自收过,吹灯安睡。  
  次日清早,先到许春舫那里说明,却报了一万之数,与贾子诚各出一半。朱丕本来无钱,人是晓得的。许春舫兑了银两,打发一名贴身家丁同着蒋礼前来。蒋礼一路暗忖道:“这个囚攮的,跟着我来,怎生支开了他,方好交代章家银两。”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那人道: “我的哥,罢罢,你我辛苦一场,必须要拈个厘头贴补脚步钱,不知你大哥意下何如?”那人道:“蒋二哥,你说的什么傻话,谁不想好处呢?只是没有法儿。”蒋礼道:“不难,你把银子先拿到衙门前等,我自有调处。少停,我同章三保来叫你交银,你再交代他,包管章家都要送我们一分酬劳。”那人听了,连连应答,遂依着蒋礼的话,先至县前等侯。
  这里蒋礼见那人去了,便急急来至章家。章三保接着入内,蒋礼道: “你家禀帖可写下么?我们银子已齐了。”章三保道:“写下了,我们就去罢。”蒋礼道:“且缓,许家的家人路上向着我说,要你酬谢他一分,不然他不肯交银子。我代你家做主,允下他了。一分该七十两银子,你肯给就给,否则我代垫了。难道为这点小赞,耽误大事么!最好你与我交给他,免得争多嫌寡的。”章三保道: “你二爷既经说下,我也不好驳回。好在七十两银子也是有限的,明日送给他罢。”
  蒋礼笑道: “他要现给呢,说现银子交代你,不能落你家的欠账。这也是人之恒情,不能怪他。你带了去罢,那整数上也不好挖下来的。”章三保听说,便取出一包银子,戥了七十两交与蒋礼,又将息讼的禀帖带在身畔,邀蒋礼同往投递。妈妈又赶上来嘱咐道:“银子过手,再递禀帖,不要放了鸽子去要紧。”蒋礼回头笑道:“妈妈,你太小心,把我姓蒋的忒看轻了。”妈妈道:“不是怕你呀,怕的是许家的人。”蒋礼也不答言,拉着章三保就走。
  不一会,来至县前,果见许家的人站在街旁,呆呆的等候。蒋礼抢行一步,将七十两银子递与那人道: “你且收下,千万不要开口,跟着我行事。费了无穷的气力,才弄下这一分来。我假说是我要的,他方不驳回。停刻事完了,我们再分罢。”那人接了,千称万谢。
  恰好章三保也走了上来,彼此只招呼了一声。蒋礼即拉了他们,一同来至门房。蒋礼是常来的,门上都认得他,让他们坐下。蒋礼便将原被两造,愿情息讼的话细说。又在身边便袋内,掏出几两银子,送与门上道: “些许菲敬,不成意思,请收了。容待事结之后,再行补报。”原来蒋礼早预备下各行使费,以便—场清结。门上接过,笑道: “这点小事,还领患么,你二哥太见外了。请将禀帖存下,待我觑个空儿递进去,不知官那里可说明了没有?” 又回身骂用的三儿, “怎么客来了许久,也不送茶,你们干什么的?”蒋礼忙道:“我们不吃茶。贵上那里,久经说明,断不叫二哥上去碰钉子。”章三保亦取出禀帖来送过,门上望了望,撂在一边。
  蒋礼等人辞别出来,扯了章三保到后街地方,先将许家的家人带来银两拿过,并在一处,交给章三保,又叫他照—照票去,若有讹错快来寻我退换。章三保笑道: “票假,你二爷人是不假的。”见对了数目,方道了声有累,分路而去。
  蒋礼又邀了许家的人,去会书差,共用使费若干,叫那人回去告诉许春肪,这一款也要对派的。各事理结,蒋礼方别了那人回来。鲁朗先得贾子诚三百,今日许家又送了五百,甚为欢喜。此时见章家息词递进,即批了准其具结销案。  
  再说章三保得了六千银子,心满意足。回至家中说知,妈妈也快乐不尽。章三保道: “这件事,却多亏了毕先生。若非他将禀词叙得入情入彀, 贾、 朱等人不肯善善的出这些,买嘱我家息讼。县里也不能如此易准及下来相验,出差提讯等事快而且速,统共三四天即没有事了。又得了这么一宗巨款,足够我们夫妻一世受用。不是我说句丧心的话,一个活女儿恐卖不上这么许多银两。仔细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