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将,水怪夜叉,一个个古怪狰狞,奇形异状,手中各执兵器,做出那操演水阵的模样;最可笑内中有个绝大的乌龟,头戴相冠,手内执着朝笏,拱立于龙君之前。对面戏台上也挂着灯,一班孩子们在上面吹打。众人看了一会,似觉稍乏。恰好水手们摇过灯船,人众上了船,吩咐缓缓的开去,见两边岸上的树木均密密的悬挂着灯,真乃光通霄汉,不夜缄开。不多半会,船已停泊。 
  众人上岸,即从夹道内穿过,由暗门仍至两翻轩中,复又入席,再整杯盘。见轩外山石上各式鸟雀的灯:飞的,鸣的,浪翅的,啄食的,种种不一。从龙笑道: “我看满园里的灯当以览余阁、夺艳楼,两翻轩为最,再则灯之工巧,亦不过如斯。你们听那些游人中有几个年纪大的,口口声声说,有生以来尚没有见过这般好灯。”二郎道: “今夜的游人就有三四千呢,犹有远处未曾知道。大约明晚还要多出两倍不止。倒是吩咐看守木栅的人,须要格外小心,事后重赏他们就是了。”众人齐声称是。此时已将交三鼓,众人皆有醉意。
  从龙起身亲斟了一杯酒,送至五官面前,慌得五官,梅仙,王喜都站了起来。五官笑道: “凭空的送起酒来,是什么意思?”从龙道: “你且干了此杯,我有事奉烦,你切不可推托。”五官道: “我定吃这杯酒,你先说下罢,别要怪怪腻腻的,叫人摸不着头尾。料想你也没有好事由儿找我。”从龙大笑道: “五官可谓聪明绝世,真被你猜着了。这件事却不是好事由儿。我自从回到河南,至今已三载有余,久不闻五官的妙音,今夕难得众人聚在二处,又值此元宵佳节,月白风清,我等公请你随意唱这么一支,大众愿洗耳以听!”五官笑道: “我当什么事呢,也值得说的如此千难万难。”便仰着脖子,一口将酒吸尽。回头向梅仙道: “就烦小癯吹笛,我与龄官儿合唱一出现在新谱出来的《歌宴》罢。”从龙闻说,又忙着亲送一杯酒与梅仙道:“有劳,有劳!”梅仙笑着,连称“不敢”,也将酒饮了。小儒又叫人将琴官等人的席移到外边来。
  五官把龄官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笑道: “我唱《歌宴》上的程音,只好有屈你做魏氏大娘了。你可知我平日的家法最严,做了我的妻子,稍有不妥,就要贵罚的。”龄官笑着啐了五官一口,道: “别见鬼罢!我好意同你合唱曲子,你反讨起便宜来。你这些言语恐吓我是没用的,到后面说给柳五嫂子听去。”二郎忙道: “五官说话须要留神;紧防座中有人不快活你呢!”五官笑道: “我错我错!只图说的口溜,却没有提防着旁边有入。幸亏楚卿指拨着我,不.然还要多说两句。”又笑抓住龄官的手道: “好兄弟,人家不快活,我也只得随他了,究竟你心内怎样呢?”  
  小儒听二郎,五官的话,分明打趣着自家与龄官两人,便假作观看壁上的灯,掉过头去,不理他们。龄官不禁满面通红,立起身来冷笑了声,道:“五官今日疯了,嘴里不知混说些什么,你和我取笑,谁不快活呢!好笑冯老爷也随着他们说。我倒要问你们一声,还是故意怄着我玩笑,还是见着什么呢?”说着,便使劲夺开了五官的手,向外就走。
  小儒见龄官发急,从容不迫的回转身来,笑道: “龄官儿好没有容量,难不成人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好在五官和你说笑,并没有旁人不快活着。可见他们是信口乱说的,最好付之不答,何苦着急到这般地步,有伤平时的和气。”二郎五官见龄官生气要走,自知说笑太过,好生懊悔,欲待上来拦阻,又怕讨他的没趣。忽闻小儒从旁劝解,二郎即趁势出席,抢走一步,将龄官拉住道: “你好意思认真和我们生气么?你走了不妨,五官恰好借此不唱,岂非有负在田三四年的心愿?待你与五官唱过了,任凭怎么生气去,我再不来劝你。”
  五官亦忙着赶上来,扯住龄官的衣袖,笑道:“你仍是这般面皮急急伪性子,我们自,幼儿的兄弟,什么话儿都说笑惯了的,怎生今日脸儿高高的生了气;倒叫我没意思。连小儒总知道劝你没伤和气,你当真就恼了我么?我偏不恼你,看你怎么?”说毕,便一径的拉他重到席前。龄官见他们如.此,也笑了起来,道: “不怪我好生气,本来你们说的太难为人情,叫旁人听着不知其中有什么尴尬呢?”
  从龙等人亦说道: “别要耽误我们听曲子的兴头罢!少停罚楚卿,五官给你赔礼,你再没的说了。”小儒道: “原是龄官儿不好,谁不同谁说笑,他偏易于生气!”祝伯青忙走过来,推着梅仙道: “小癯拿着笛子只管发呆做什么呢!俗说一吹一唱,唱的倒没有事了,你这吹的难道还有事么?”小儒听说,望着伯肖点点头,笑了一笑。梅仙亦笑着将笛子吹起。 
  五官便顿开歌喉,缓缓的唱了一会;龄官接:守也唱了下去。真乃音协官商,韵穿野石。一出《歌宴》唱完,众人同声喝采不已。从龙叫合席都斟了酒,自己先举杯,一饮而尽道:“我们当干一杯,以贺此曲!”王兰道: “一杯尚觉辜负,必须三杯方町!”遂自己一连吃了三杯,众人亦随着吃了。五官,龄官忙笑着欠身道谢。从龙道: “这《歌宴》上第二支与第八支的曲词,我听着甚好,却没有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