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开的甚大,颜色又不同。今早柳五爷见着,即叫请了云大人们过来赏玩。现今云六人们总在那里,说是什么吉兆,千载难逢的。又说此花叫什么名字,小的却未听得清白。又叫来请爷赶快过去,还要到上头回明太太们去呢。”小儒道: “那芍药花每年总要开一次的,不过今年开得长大些,有什么稀奇?他们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龄官道: “若是比往年开的大些,亦系寻常之事,他们也不致说得这般郑重。大约其中总有个原故,我们去见着就知道了。”小儒连称有理,即着家丁先往上房禀报,便带了龄官,由耳门走到留春馆内,早见从龙等人都伏在栏干上,指手划脚的在那里议论。连琴官们都来了。小儒也走近栏前,果见芍药田中一丛开了四朵比别的花枝高出尺许,方圆有冰盘般大,其色鲜红欲滴,映着那日色尤觉可爱。花心总开得堆翻出来,每片瓣上有一抹嫩黄,凑成好似一道金圈,围于花上。却原来开的是四朵大红金带围芍药花。小儒见了,亦自称奇: “此花轻易难得,真乃非常的吉兆。昔时扬州开了四朵金带围,即出了四位宰相。今日我们园内亦开着四朵,却应在伺人身上?”
  从龙等人见小儒前来,即一齐举手称贺。小儒笑道: “这座园子非是我一人的,既有吉兆,人人皆有,何以独向我称贺?而且我们不止四人,花即开了四朵,尚未卜此兆应于何人!”王兰道:“小儒直至今日,仍是拘泥不通,我也晓得园子是大家的,尚待你此时来说么?须知我们久经乞退之人,已属置身世外,难道此花还应在我辈身上么?乃是他等一班小子的预兆,若开得一朵两朵犹难猜度,偏生不多不少的四朵,你又有四子,分明应在宝徵们兄弟四人身上,不问可知。”
  小儒听说,口内虽。自谦逊,心里却暗暗欢喜: “果然我有四子,此花开了四朵。者香之说,并非无理。这么看起来,宝徵们将来总要显达的了。”从龙道:“有者香这番解说,小儒可以了然明白。既然这四朵金带围应着四位郎君,小儒当如何设宴庆贺,方不负此花献瑞一场,又可请着我们赏玩。若系别样祥瑞,我们理宜先代你贺喜;无奈是郎君们的吉兆,未免使我等又羡又妒,必得你先请我们才合情理。”二郎点头道: “在田所说甚为公允,在我,的意见,这么异常的祥瑞,只有一宴而已,尚觉便宜了他。”
  小儒笑道: “你们不过变着方法儿,叫我请你们吃酒赏花罢咧!若说这番祥瑞即应在徵儿们身上,我却不敢自居。派我做个东道,倒不妨事。楚卿反说便宜了我,请问我讨的什么便宜呢?”伯青即插嘴道: “并非我帮着楚卿说话,实在是你讨了便宜。这种天大的祥瑞,人家求之不得。我们若有四个儿子,也不用人说,早经预备酒席请人庆赏,还要唱戏酬神呢。在田不过叫你明儿请着我们,似这般便宜,那里去买。你犹要扭难推诿,连我总要说你太吝啬了。”
  汉槎亦笑道: “你们不必争论,任凭小儒怎么推诿,他都请定了我们。谁叫他生了四个儿子,无论便宜不便宜,只好委曲他吃的亏苦罢!”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均说: “子骞这番话说的直捷痛快,想小儒也没有得辩白了。”众人正说笑着,见方夫人房内两名丫头出外,因方夫人已得了信,知道小儒等人必在外面,先着丫头们出来说声。小儒等遂起身避开。
  方夫人即邀着众位夫人至留春馆赏玩,见了此花莫不啧啧称赞,都说是宝徵兄弟们的吉兆,齐向方夫人作贺。方夫人亦欣喜非凡。晚间,小儒回后,便商议着备酒请从龙等人。次日,即是方夫人相请众位夫人均在留春馆内。
  谁知这新闻早传说出去,那些平时有往来的,便借着过来道贺,兼代赏玩。即从来一面不识的,也假名托故的跟了过来。小儒反忙着迎送不迭,又要赔茶贴酒。
  过了两日,合城皆知,甚至有人虽知金带围的名目,生平却未见过此花,总争着前来观看。小儒便懒于接待,又因是件祥瑞的事,不好阻挡,爽性将园门大开,任人游赏,惟多派家丁们在园中照料。直至芍药花事已了,方才清闲。
  小儒又央了五官绘出金带围的图本,各处倩人题咏。又写书通知宝徵、宝焜两处。看官们可知这金带围的吉兆所应何事?恰恰应在陈小儒的四子身上。后来宝徵、宝妮两人皆位列三台;宝森于下科亦中了乡榜单人,便与宝书同赴春闱,兄弟双双均登词馆,亦先后做到各省封圻火吏。小儒与方夫人俱年过耄耋以外,夫妻偕老,五世同堂。沈兰姑亦享遐龄。
  云江祝王冯程六家的公子,皆英年发达,又彼此互结婚姻。从龙等人各臻上寿。梅仙,五官与琴官们一干人生了后代,小儒即设法替他们立下籍贯,教子读书成名,重光门户。
  陈小儒等各家,均世代科第不绝。真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刘先达,尤鼐、祝道生等人死的死,灭的灭,甚至玷辱门庭,万人唾骂,不比小儒们居官清廉,立心宽厚。后人又能法守绳循,不堕祖德,所以簪缨累世,富贵一门。诚所谓:
  我今寄语世间人, 富贵功名漫认真。
  金玉传家终可尽, 祖宗遗德始能循。
  风前桃李虽多致, 雪后梅花别有神。
  莫道彼苍疏鉴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