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只怕是条官衔。”王兰道: “小儒兄,你不要帮着他一味刻薄我,只恐我这句话说出来,你就乐的受不得,那时求着我,我也不睬你。”伯青道: “且慢夸口,如果说出来配我们求你,说不得我同小儒就求你一求;若是不配,罚你跪在菊花前,做十首菊花诗才饶你。”王兰道: “这也使得。”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向小儒道: “你常在外面走动,可知如今南京城内,出了两名色艺兼优的名妓么?”小儒道: “头一句话就错了。若论如今妓女,要论貌还可;若论到才,不过记得几句唐诗,胡乱写几个东倒西歪的字,就哄动一方说是个名妓。者香却也不俗,何以也以耳代目,真真令我不解。”王兰听了,把双眉一扬,在桌上拍了一下道: “何如?我常说‘风流倜傥’这四个字,是不能与俗子说的。”小儒道:“我倒不俗,真真你俗入骨髓了。”伯青道: “你们且慢斗口,者香说完了,大家评一评。还有一说,好在说的是本城,我们去考试他一回,真伪即分。”王兰道: “伯青兄还算是解人。”小儒道: “你说罢,我等得不耐烦了。”王兰道: “日前我同一个学中朋友闲步湖上,那朋友偶说道,如今有两个名妓,叫做聂慧珠、聂洛珠,你可瞻仰过么?我耳内也听见有人说过,一时高兴同了这朋友去。起初,我也同你们意思一样,不过稍通文墨,那里当得起‘名妓’二字。不料会见二珠谈了片刻,不是我自堕志气的话,我王者香平时也算个小有名的人,到了他姊妹面前,觉得自形龌龊。非独内才兼具,而且外貌双优,令人可敬可爱。偏生此等人沦落风尘,又觉可惜。一时心中‘敬、爱,惜’三字颠倒上下,反一句话说不出来。倒被那洛珠嘲笑一句,说我像个息夫人。我坐了片时,只得走了出来。因想如此名花,岂能独赏。故来奉邀二位同去,始信小弟之赏识非虚。不料你们反不相信,未免辜负了我的来意。”伯青听了,不禁站起来道: “者香,你这话是真的?”王兰将头扭过一旁道:“我哄你那一样?”伯青哈哈大笑道: “真是我们辜负你了,罚我先敬一杯。”忙自己斟杯酒恭恭敬敬送过来道: “明日即去一游,我在寒舍奉待二位。”小儒道: “我到底不叫他骗了去,等明日去过了,我再赔礼不迟。”三人又说笑一回,见日已将暮,进点饮食,各人自散。
  次日一早,王兰约了陈眉寿同至伯青家。三人吃过午饭,吩咐备马伺候,命连儿随着向桃叶渡来。忽见王兰指着那厢道:“伯青兄,前面就是聂家了。”祝登云随着他的指处一望,见远远一带短篱,斜倚着数株疏柳,内中高下各色名菊开得正好。隐约见两扇朱扉,半开半合。伯青敲着脚镫道: “果然不俗,吾见其居,如见其人矣。”小儒也点头叹赏。说着,到了篱边早有伺候的人过来接了马,向里面道: “有贵客来了。”见门内走出个中年妇人来,就是宋二娘。因王氏不大认识本地人,请二娘一手经理,接得的才接,接不得的就回他去了免得缠扰。二娘见了,满面堆下笑来道: “原来是祝少老爷与二位少老爷,今日是那一阵风儿送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怪不得喜鹊清早叫到这会儿。”王兰笑道: “原来是你这个寡嘴家,我昨日倒没有见着你。”二娘笑了笑,让三人进了朱扉。
  祝陈二人是初到,细细打谅一番,见门内大大院落,上面一顺五间,明窗净几。院内堆了些怪石,也栽了些菊花。旁厢一条夹道,走过了又是一个小院落,其中曲曲折折的,却有好几间,房子。二娘请三人正间坐下,有人送上茶来。伯青四下观看,尽挂的是名人字画,无半点尘氛。只觉得一阵香风过处,环佩声来,见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慧珠在前,洛珠在后。伯青一眼看见,前一个神清似水,步软无尘,那一种秀色可餐的态度,令人睹之心畅神驰;后一个较之稍丰,却生得肤凝玉沽,体弱花娇,露出一团和蔼之气,令人可亲。三人一齐站了起来,二珠并立中堂,盈盈下拜道: “今夕何夕,得见风雅,愚姊妹三生之幸也。”伯青听他们出言不俗尤为心赏,一面回礼道: “久慕芳名,恨相见之晚,请坐了。”二珠在下首并坐,二娘至外厢张罗去了。
  王兰指着意珠道: “这是慧娘,那是他令妹洛娘。”伯青道: “久仰,敢问二卿是何雅字?”慧珠道: “小字畹秀,妹子柔云。”小儒道: “不愧不愧。”二珠也问了祝陈二人姓字。见祝登云骨肉停匀眉宇开朗,身上穿了几件素雅衣裳,越显得亭亭玉立,压倒群流。再看陈眉寿,比他们魁些,生得朗若朝霞灿如云日,自具—种端方大雅的体度。王兰是见过的,与他们较起来,身材窈窕体态翩跹,是个清高的气象。二珠暗暗赞道: “若三人,真绝世佳公子也。”慧珠道: “诸位请内房坐罢。”
  大众起身,随了慧珠到他自己卧室内。见是三间房子,一隔两半,一间为起坐,陈设整洁,窗前一张小楠木桌子,排列文房四宝。又到内间坐下,直觉兰麝薰心,不饮自醉。伯青与慧珠论到诗词,慧珠知道伯青是个有名之士,越发说得辞明义畅,举要不繁。伯青惟有点头痛赞而已。慧珠又转请教,伯青也畅沦了一番,彼此格外心许。那边小儒、王兰,同着洛珠说笑。
  忽见宋二娘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