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将梦一一述之。珠莲突曰:“妾以郎君为何疏于政治,却为一梦耳。妾闻之,至人无梦。
  梦乃幻境,随有所思而成。所以妇女常梦产子,以其心之所望者,恒在于是。男儿不梦产子,而梦娶美妻,亦以所好于心者,而形诸梦寐也。妾劝郎君毋以梦兆为真,宜以现所得者为务,妾之望也。”七窍聆此,梦付流水,将仙子所教背而不行,仍恋名场,以希荣宠。珠莲见是情景,不胜欣喜,内庭设宴,劝酌殷懃。
  正畅饮间,突来役吏禀曰:“衙外叫冤,祈大人发落。”七窍曰:“尔将叫冤者唤至大堂,吾即出询。”役吏领命出堂,呼曰:“大人即临公案矣,呼冤者立候审问?”无何,衙内木梆响亮,满堂役吏排列左右。闪门启处,炮声三震,呵道如雷。
  七窍出堂,高坐公案,顾谓役吏曰:“叫冤者何人?”役吏将叫冤数辈,带至大堂跪下。七窍询曰:“尔数人叫冤何事?”一老叟曰:“前日吾女归宁,看顾母疾。未逾三日,彼翁寄信,言吾婿偶染微恙,吾即命子送归。吾女去已数日,不见于归,往问婿家,亦言吾女未返。吾闻惊甚,四处寻之不得。传言北雁山下有男女尸骸,急往视之,果吾子女也。但不知凶手为谁,望大人缉获凶犯,以偿吾子女之命,其心始甘。”七窍曰:“这是自然。然呼冤不止一人,凡有冤有,实陈其说。”左一妇曰:“吾夫前日饮吾父寿酒,三日不归。访已遍矣,不料在于北雁山下毙之。”右跪二人,皆言子赴市麈,亦在北雁山同殒。七窍曰:“吾已命役遍访凶人,如访得之,立决偿命。”询毕,数人拜舞而起。
  七窍是夜设筵以询四妖,曰:“北雁山之事,可访得乎?”李赤曰:“吾等未能访确,惟总管尽得其情。”七窍询之总管,总管曰:“毙人者非人,乃妖也。”七窍曰:“何以知之?”总管曰:“李赤、徒能、马魁与吾四人分路查访,吾访至北雁山后老杨树下,席地小憩,忽闻丛林内济济人声。吾隐暗处窥之,乃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俱属髫龄。外有婢女二人,列侍左右。
  男女谈论,言及北雁山得人血人首以为餐,甚是爽口。又命二婢再献,以为夫妇同饮。二婢去,男女携手,同至老杨树下,入土而没。吾紧记其处,忙来山前,见有二人奔走坦途。二婢潜近身旁,推倒在地,割下首领。以衣接血,向山后而去焉。”七窍曰:“尔察的乎?”总管曰:“所察是实,并无讹也。”七窍曰:“这妖又如何收之?”马魁曰:“大人出示,晓谕军民人等各执械器,候于北雁山中。吾辈护卫大人,收此妖孽。”七窍如计,遂命书吏出示晓谕。
  临期日,不约而集者数千人。七窍乘舆而来,总管导至树下,命村人数辈,各持畚具以掘之。掘约一丈之深,果有男女四人,口中尚衔人首。村民禀于七窍,七窍命束手足,扛出坑外,厉声询曰:“尔属何妖,胆敢毙人性命?”四妖不答,各将人首吮之。七窍无奈,命以竹篓盛着,扛回郡内。百姓闻此奇异,争视妖孽者纷至沓来。七窍命人密密逻守,入衙息定,询及总管诸人曰:“此妖何名?”马魁曰:“此土煞也。借男女之精魂血肉而成形体。非用油火焚之,难除是孽。”七窍点首。
  妖暗知觉,出篓而逃。逻守者忙禀七窍。七窍曰:“此妖逃去,安得而诛之?”徒能曰:“妖物即逃,定在旧处。但这次入土,较前更深,恐于一时难以得耳。”七窍曰:“必如何始得耶?”李赤曰:“可宰一豕,以盆盛血,并及豕首,放于老杨树前,命人暗处守之。彼闻腥气,断然出食。待彼出土,速将油火焚于其处,彼必畏而不动,可以篓盛归,当即用油泼之,自难遁去。然后焚之以火,而此孽可除。不然,得此一番挫折,愈肆淫威,彼境居民躯难保矣。”七窍曰:“是妖如此其毒,若不除却,胡以安及村人?”遂命役吏照此行事。果于三更后,四妖同出,共食豕血及豕首焉。村人胆壮者,急以油泼地,山林内外,遍燃火具,而四妖已僵卧不动矣。俟到天晓,仍将竹篓盛定,扛回南龙。七窍升堂,即以油淋之。四妖惧甚,相抱而泣,声如秋虫。七窍詈曰:“汝不食吾村人,吾弗汝诛。今食吾民甚众,王法难逭,天律在所不容!役吏,与吾举火焚之!”四妖得火焚身,圆圆转转,合而为一,化作斗大肉团。待火烈时,复化为肉虫千万,四方蠕动,似欲离此火坑。七窍见之,忙命加火炽之。顷刻间,肉虫尽化为烟,一毫无有。
  七窍于是向村人言曰:“噬人妖孽,已为汝辈除矣。丧其子媳者,各领归里,为之超度焉。”村人齐声呼曰:“吾民郡守,真天人也。最怪妖物,尚能歼除,其它可知矣。”此声一倡,朝廷嘉其智慧,圣恩下逮,加升刑部员外,即刻日进都,以授此职。七窍得兹荣宠,厚设筵席,呼四妖而赏之,曰:“吾之官阶得以重升者,皆尔四人力也。但问尔等,何能剖案如神乎?”四妖曰:“是皆大人明鉴,吾辈不过效厥奔走,他何知焉?”七窍曰:“北雁山之妖物,若非尔等,即仙子不能知之,真足令人敬服不少。吾也力得尔等,迁升部官。尔四人可愿随吾,一游都下否?”四妖曰:“大人厚待吾辈,实不忍忘,俱愿相随,以酬盛爱。”七窍曰:“圣旨已下,吾将卜吉起程。今特设筵,赏尔辈收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