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然,即属人类,见遇患难而以足蹴之者甚多。”七窍闻言,不禁泣下,曰:“然则,吾夫妇将何以避之?”珠莲曰:“暗地逃走,不亦可乎?”七窍曰:“荒山野径,向何而逃?”珠莲曰:“逃出此洞,再作区处。”二人于是携手同行。
  出得洞门,一望无际。七窍曰:“东西南北,方方可逃,究不知逃向何方,始能不受惊恐。”珠莲曰:“东方有生气,可向东行。”七窍然之,即望东道以逃奔。奔至日落西山,悲无栖止之地,又向前而穷其所趋。复行里余,忽见一阁挺立。夫妇喜曰:“有此高阁,栖止有地矣。”逞步行来,顷到阁外。翘首望去,阁上一额曰“慈航殿”。夫妇入,参拜神祗毕,遂寻东边一小小密室,同居其中。
  刚到三日,阁外风声大震,林木摧折。夫妇骇,将阁门紧闭,不敢声张。久之,风停,耳闻有人在外呼曰:“慈航殿内何人在此?”夫妇不答。其人见得不答,大声吼曰:“如不开门,吾将毁户而入。”七窍夫妇无可为计,只得将门辟之。及视其人,乃毒龙也。夫妇愈骇,跪地哀曰:“尔且饶吾二命,须念在衙厚恩。”毒龙置若罔闻,曰:“尔夫妇尚能逃耶?尔能逃之,吾能觅之。”言罢,原形现出,张牙舞爪,直向二人扑来。






第一一四回 虾精倏尔来解说 蚌母又复遇途间


  毒龙现出原形,直向夫妇二人举口吞噬。二人东闪西躲,兢兢战战,顶上已失去三魂,呼号声嘶,惨不可听。毒龙于此似有欲吞不忍,不吞不舍之意。七窍夫妇正直计无所出,门外忽有人来,极目视之,乃虾精所附之辛坚也,亦不得已向彼泣曰:“吾夫妇自落鬼缝,为张老救之,张妪恩养月余,转拜李妪。李妪收了大眼鬼,收吾夫妇习道,颇可过日。后为赤鲤寻着,嘱离李妪蓬户,仍居毒龙洞中。原言缓缓调停,送归都下。不料赤鲤负义忘恩,突于一朝,将吾二人责打而去,夫妇在洞,几为莩死,何莫非赤鲤所害乎?幸而毒龙来洞,或呈粟米,或献珍馐。夫妇以为赤鲤无良,毒龙已知报德,其心稍慰,安然住之。岂知毒龙久又暗怀吞噬,明言宽吾三日,三日后决不能饶。夫妇闻言,不胜恐惧,乘得毒龙外出,潜逃于慈航殿内。只意躲避在此,彼不得知。何期毒龙恰又寻来,非尔到兹,吾夫妇之命休矣。”
  言已,虾精顾谓毒龙曰:“人要知恩报恩,未闻恩以仇报如尔者。尔想当日受紫霞挫折,身死非命,幸遇灵宅真人饮以固魂金丹,才收七窍衙中。七窍夫妇频赏衣服,频待厚筵,言则听而计则从,何者有薄于尔?尔有难,人救之;人有难时,不为保之,不得反欲吞噬。抚心自问,天良何存?”毒龙曰:“七窍夫妇前在吾洞,几乎莩死,尔不来救,吾去见得,心中不忍,遂入市以盗粟米,复归都以盗珍馐,供奉勤勤,吾恩已报矣,又何天良之不存乎?”虾精曰:“报恩一事,不徒饮食供奉,要在保彼生全。尔既救之于前,又欲吞之于后,是前恩而后仇也。仇可结乎?吾恐世世冤缠,无有了期也。”毒龙曰:“吾等物也,尚知报恩后始加吞噬。每见人类,并其恩不一报,设奸诈而害之者,抑又何也?相提而论,不高一筹耶?”虾精曰:“人之无良,更甚于物。尔我又物中人也,岂可郊尤乎人中物哉?”毒龙曰:“听尔之言,吾不吞噬以结冤怨,亦不以饮食供之。”虾精曰:“珍馐粟米,是事有吾,不烦尔身再任此役。”毒龙曰:“如是,吾归吾宫,永不复来人世。”言此出殿,飞身而去。
  七窍夫妇见毒龙已去,同向虾精拜舞。虾精曰:“人言毒龙心毒,吾尚未信。今一见及,果不虚传。”七窍曰:“毒龙作厉,幸尔解释。今吾夫妇归都不得,度日无有,尔又何以安置乎?”虾精曰:“吾自有安置处,大人夫妇不必愀然也。”七窍曰:“安置何所?”虾精曰:“是殿不可居,如再居之,毒龙狗子必然复至,吞噬于尔。那时吾若外出,解释无人。不如去到吾宫,饮食起居,更为便易。”七窍喜曰:“既然如斯,愿随尔去。”虾精于是出殿前导,七窍夫妇遂尾其后,一步一趋。或行水之涯,或转山之角,纡徐曲折,约有十余里,遥见一宫殿在焉。虾精谓七窍曰:“前面红窗白道露于翠柏青松之内者,即吾宫也。”七窍曰:“可爱尔宫地极幽雅,虽瑶池仙府,不过如是。”虾精曰:“大人过誉矣。”言言语语,已入虾宫。虾精待以厚筵,旨酒佳肴,皆非人世所有。宴罢,安置二人于密室。
  夫妇居此,倒也自在无忧,只想常常如斯,无有他变。不料一日虾精慌忙入室,谓七窍曰:“吾意欲将大人夫妇久久侍奉,奈龙君下旨,发海兵数万,来伐虾宫。吾点虾将虾兵,与之力战。如能得胜,还可久住;如不胜焉,吾子若孙必逃去他方。大人、夫人急须另寻居址,否则,昆岗失火,玉石俱焚矣。”言罢大哭。七窍夫妇亦仰天泣曰:“毒龙、赤鲤知恩不报,天不诛之,而反纵之。虾精能识报恩,天不佑之,而反戕之。其虾宫之晦气乎,抑吾夫妇之晦气也?”正悲泣间,虾氏子孙一拥而入,谓虾精曰:“龙君兵马已将虾宫围着矣。”虾精闻报趋出,当传兵将,整顿行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