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美妇,其心虽不欲动而又不得不动者,此功当如何造之?”老道曰:“见美女而心动,功夫在先治心。”三缄曰:“心如何治耶?”老道曰:“法在闭目不观而已。”三缄曰:“弟子亦知此法,凡见美女则闭目以避,而此心此念总不能忘者,何也?”老道曰:“尔于美女当前,思及阴府好淫之辈多受极刑,将有所畏于心,斯淫念自淡,此所谓以畏治心者也。”三缄曰:“弟子谨领师教,但未知治心而外,犹别有传乎?”老道曰:“酒气与财均为道害,于斯三者,尔心如何?”三缄曰:“酒字生平所恶。至于财气,自充配辽阳后,已绝无矣。”老道曰:“四害中仅有其一,孺子可教。尔归将此淫心去净,再来洞内,师自别有以教之。”言毕,瞑目如前。
  三缄拜谢指点之恩,掉面外视,天色已晓,仍复踏雪而归,日日洗涤淫心,约有月余。试与村庄妇女相见,入目犹如未睹。
  三缄喜曰:“今而后可以见老道矣。”是心刚举,神倦难支,忙进室中横卧于榻。
  入梦未久,耳闻门外有人呼之。三缄出视,乃一年少道士也。询其何来,道士曰:“是奉白鹿洞老道之命,邀尔会赴群仙。”三缄闻得,不胜欣喜,即与道士同至洞内重晤老道焉。
  老道曰:“尔近日治心有功,特招尔去赴群仙大会。然此会中有姬娥少女数十人,切不可稍起淫心。如淫心一起,必从半霄坠下。”三缄曰:“师教敢不遵之,况弟子自承师训,常见美女而心不乱动。试已久矣,吾师不必为弟子虑。”老道曰:“果能如是,可随吾来。”出得洞门,突现无数阶级。三缄紧随老道,由下而登,愈上愈高,直入空际。忽而天河横格,忽而云汉在眉,忽而日宫高悬进如烈火,忽而月窟在望朗似晶光。曲折纡徐,行至一池,宽无涯岸,池之横顺皆金嵌玉砌,光彩夺目。其内莲开五色,鲜艳可爱,香气逼人。岸有仙桃数百株,花大如斗,结实者巨过于盘。三缄正顾盼不穷,又听鹤唳龙吟,鸾鸣凤哕,骇而视之,乃各仙所乘而来集于瑶池者。移时席设池畔,群仙列坐,三缄亦傍老道而矮坐其间。但见玉笛琼箫,一齐按奏,姬娥数十队,拂袖翩翩,望之如蛱蝶迎风,徐飞欲坠。
  三缄留神细视,娇姿媚态,皆人间所无,不觉动于心而出诸口曰:“翠袖飘飘舞未停,娇容更比碧莲新;一经触目魂销却,况诉前因共枕禽。”咏已,中坐一白发仙翁,怒目言曰:“今承王母懿旨,大会群仙,能结胎婴,出神象外,赴会宜也。焉许初入道门,尘心未断者僭入此会?金甲力士逐筵查之,查其敢题淫诗者,击之。”老道起,哀乞老仙曰:“吾错矣,不应以初入道门者会赴瑶池。老仙仁慈,祈为宽恕。”老仙曰:“念尔情面,姑免鞭击,与吾抛下天阶。”力士应声,当将三缄扭于掌内,向下抛之。三缄紧闭双眸,两耳风声浓浓,势如梭疾,心恐坠地身躯有损,一惊而寤。梦中情景,在目宛然。
  次日辞别椿萱,往见老道,老道笑曰:“吾刚提尔梦魂会赴群仙,尔何见舞乐姬娥,而口出淫诗,触怒仙长,是皆治心之法未尝密也,安可传以大道乎?”三缄曰:“赞美姬娥,似无大害,胡即为仙长所恶,抛坠红尘?”老道曰:“诗美女娇,心必有所恋也,乌得无罪?所以世之名儒才士,每每自号风瘫,艳曲淫词赠之美妇,文帝恶其大损阴骘,尚且籍削玉楼。况乎欲成仙品而炼道者,敢出此哉?”三缄曰:“此系梦中所出,原非非梦耳。老道曰:“梦中足以形非梦之意,尔自今为始,将淫念剪除殆尽,他时来晤,师乃见之。不然学道一学,徒付之黄粱中也。”三缄闻师责斥,自觉汗颜,方欲请罪师前,师已瞑然若昔。






第二十九回 入静境神能冶性 居闹市念已无尘


  三缄知老道见毕,不屑以大道相累,即久在洞中,亦属无益,不若归得家内,自为修省,以寡乃欲,以清乃心,俟功造深深再为请教未晚。意计已定,向老道拜辞而归。归来绝迹不出门户,惟永朝永夕独居密室,静坐瞑然,常把此心盛在腔内,如心一动,速又紧紧按之。前半月每致乱驰,后半月渐归于舍,待至三月之久,可以坐到一日而是心寂然焉。所造若此,思欲入洞求指进步,恐未习熟又见摈于门墙,于是日日加修,为他时求教训,久之而清心寡欲,功已纯自自然矣。
  复礼子自梦示三缄后,假意弃诸门外,激彼修道真衷。屈指计之,三月有余未在洞中求其指示。默会片刻,始知在家寡欲清心,急力苦炼,因隐身于三缄室内,不时击物作响以惊之,视彼之心可能坚稳不动否。三缄是时静坐已惯,心清无扰,暗自夸功,突得复礼子惊心法儿,不入于恐惧之偏,即出于疑似之地,自知心不居舍,忙忙合目收回。复礼子又于不觉时惊之,三缄始而矜持,继能勉强,终则惊之不闻矣。复礼子见彼心中能炼神不动,又试以引目动心之法。三缄不知,每于开目时见有美女形容绕目而过,此以目所常羡者动之也。三缄未免初视而动其心,然心刚一动,速又合目凝神,不使心猿乱跃,[则不惟能却不顾,且至于见如不见焉。复礼子曰:“美色当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