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净尘子曰:“尔言未遇,胡鬼窟中一缕祥光,直射窟外?”鬼王曰:“祥光发现,即仙子哉?鬼中能存善念,又岂无祥光乎?”净尘子见其言语支吾,将麈一挥,鬼王连跌二次,忙将阴风驾动,与净尘子斗于天半。酣战良久,鬼王力不能敌,取出触仙铜锤,向空抛之。净尘子败回洞府,禀之紫霞。紫霞乘五色祥云,直逐鬼王。鬼王不服,复与相斗。紫霞怒,抛下紫霞瓶,吞鬼王于瓶内。鬼王于内一变,化蝇而逃。紫霞口吐金光,照耀大千世界。
  鬼王知难逃遁,手捧玉旨,竟到凌霄,奏紫霞恃仙欺鬼。紫霞随至,俯伏金阶,将阐道源流暨鬼王隐匿虚无子之情,一一奏之。上皇斥责鬼王不应匿阐道仙真,打入阴幽受罪,敕将虚无子真魂提出,以便临凡。紫霞得旨,金光下照鬼窟,群鬼护送虚无子而来焉。
  虚无子见紫霞真人,似曾相识,而又忘之者。紫霞拍其额而呼曰:“尘根易坠今何坠,仙体难还务要还。”虚无子闻此二语,恍然悟曰:“尔吾师耶?吾何护世而犹在此耶?”紫霞详言所以,且曰:“生限已违一次,尔宜急急投世,毋得再误焉。”虚无子曰:“红尘甫入,首迷之厉如斯;若久在人间,其迷我者更不知何如也。吾不愿入世矣。”紫霞曰:“前诺后悔,有是理哉?”用袖挥之,虚无子神飘天外,倚云而泣曰:“仙降红尘,欲得一生,而艰难若是,岂吾非仔肩大道者,而乃有此挫折也。”正悲泣间,赤雾真人穿云而至,笑谓虚无子曰:“尔尚在仙界耶?”虚无子立道其由。赤雾曰:“乳子能言,人多为怪,见怪思毙,常情乃尔。如再投世,须谨言焉。”虚无子曰:“善家难得,今古同慨,又将谁投?”赤雾曰:“自孩躯丧后,吾命仙童纳丹口中,俟尔二次神附其体,奚必另择他所乎?言讫,即导虚无子直投孩墓。
  荣庆妻自知子嗣艰难,日守孩墓,泣曰:“为娘艰于得嗣,儿即早言,亦愿抚之。此皆仆妇毙儿,悔何及乎?”倚墓而泣,已历半月。是夜更深,赤雾呼雷劈开孩墓,暴其躯于荒野,遣群鹤展翅覆之。次日,荣庆妻率丫环数人,又临墓所献果品之属。刚至其地,群鹤飞鸣,乳孩呱呱。丫环惊而近视曰:“公子生矣。”荣庆妻喜出望外,急抱归去。李翁恐为家害,令居异地。候至数日,无异常孩,始命归来,同居一室,竟至七八载未尝出一语焉。李翁以为哑也,更其名曰三缄。三缄乐观书史,日夜不倦。翁惜其哑不能言,为之广积阴功,以祈神佑。
  祈祷甚久,毫无应验,已置诸度外矣。
  是岁,李翁七秩虚度,遍辞宾客,以酒燕之费为寒衣之施。衣始施余,门外来一老道,鸣木鱼唱偈。李翁迓入,食以斋供。
  食已,询及龙孙,翁以哑不能言为终身恨。老道曰:“是何足忧?今夜命彼同吾一室,明晨即能言矣。”李翁如命。老道于人静候,私谓三缄曰:“尔何不言?”三缄曰:“言恐必死。”老道曰:“向之言太早耳,今其时矣。”李翁闻之,悉入室,喜曰:“孙能言耶?”遂命家人厚备礼仪以谢老道。老道曰:“谢吾不受。他年如许尔孙与吾结冰水之缘,其愿足矣。”言罢,飘然而去。
  李翁于是命子荣庆聘请名士,以训三缄。






第三回 三缄观剧遇狐狸 七窍乘舟见毒龙


  荣庆自三缄能言后,急欲聘一品学兼茂之人,以为馆师,而骤不能得。
  韶光易逝,三缄年已十二矣。时逢春正,客来不速,询其乡贯,乃西省秀士,遭兵燹而流离在外者。荣庆见其温文尔雅,吐属不俗,遂约戚友子弟,师事其人于别墅。三缄性最聪敏,诵读数载,文理精通。先生无不以大器期之。父母钟爱甚深,不忍骤冀其成。在馆月余,必命家人呼归,饵以美味。凡三缄所欲,靡不如意而予。
  里有古剎,名埋龙观,每岁春耕,村人演剧敬神,祈求岁稔,历数十载以为陈规。四月望日,是剎演剧,正值三缄归家,父母恐其得闻外出闲游,变迁心性,秘嘱仆辈掩其演剧之谈。
  三缄在家数日,故未闻之。一日心忽不乐,呼春童小仆,偕彼游园玩赏,以遣愁怀。春童闻呼,遂携茶铛,步履相随。行至园中,极目望之,惟红榴甚艳。三缄手舞足蹈,扳枝摘下数朵,意于持归馆内养之于瓶,心恋红榴,留连不舍。春童曰:“公子何喜此花如是?”三缄曰:“红榴开放,依天时而得地力,兼之鲜姘夺目,毫尘不染,吾故喜之。”春童曰:“仆闻女貌如花,设有女色当前,艳若红榴,恐公子心中不舍更甚。”三缄曰:“榴花艳色,自天而生,岂有女子容颜艳逾花色?”春童曰:“殆有过之。”三缄曰:“是说吾未之信,尔乌得强辩如此。”春童畏而不语。
  三缄见日西坠,亦惰游将归,径由紫荆树下。春童携铛,忽触花枝,铿然作响,笑曰:“是铛之声,真无异埋龙剎之乐器。”三缄曰:“埋龙剎内乐器何来?”春童曰:“里人祈年演剧,仆昨日命奉公公,专送礼仪到姑祖家下,转至剎内观望片刻,是以知之。”三缄曰:“演剧者所演何事?”春童曰:“演古人之成败兴衰,象其形而舞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