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俺姑丈,仰仗着各位将军,皆不嫌弃,才委署这个事。以后升迁,还仗着诸位哩!”说着,面貌之上很透得意。忽听嚷道:“那知县吴仁呢?”又一边连声的里面叫道:“叫吴知县,叫吴知县。”吴仁也不知何故,疾忙答应,一承局道:“你可要仔细着。”吴仁答应,往里边来。原来那抢的妇女,个个都面貌憔悴,衣服不整,头上又本无簪珥,散着头发,叫着陪酒,几人又战兢兢的,偷着抹泪。大猛大怒,就摔了瓷酒杯,唤知县道:“这都是什么人,弄来赚我?”叱左右道:“快与我打。”那知县吓得道:“将军息怒,这里因没有美女,所弄来的皆是绝色。”大猛喝着道:“一派胡说,这既是绝色人?怎么都并不梳洗,衣履也这么褴缕。”知县俯地道:“不是不穿,她们因没有衣服,哪能齐整?”梁大猛道:“一派胡说,这明是欺哄我风流不惯,叫着斟酒,又都害怕。这叫作什么粉头?”知县也借着禀道:“将军虎威,实是怕人,等侍候日久时,自然好了。”遂告那妇女道:“你们有福,这伺候梁将军多么荣耀。”妇女都含着眼泪,低头不语。大猛叫道:“你们也唱一支曲来,孝敬洒家。”众人泣禀道:“奴等是良家妇女,不会唱曲。”知县因听了这话,唯恐那将军发怒,即岔解道:“小人会唱,将军要恕我放肆,俺孝敬一支曲儿。”大猛大喜,有帐下军卒等送来鼓板,有会弹的,大猛就叫着弹弦,听着念道:“轻盈袅娜一娇娃,俊眼娥眉貌若花,域势鬼形心鳖蝎,饴言蜜语毒含沙。这一首诗,单道那妇人嫉妒心计狠毒,在汉末时,有个故事,且说那奸相董卓,被司徒老王允诛戮之后,有李郭汜执掌朝纲,内中恼怒了太尉杨彪,大司农朱隽,暗奏献帝,想待要招致,曹操剿除奸党。又献一计,教李郭两个人自相残害,献帝大喜,亟开了龙唇问道:计将安出?杨彪奏道:臣闻郭汜之妻最是嫉妒,可令人于汜妻处用反间计,则二贼自相害矣。”说到这里,大猛已早生厌倦,大叱着道:“这叫什么曲儿,光说不唱,有何意味。”吴仁陪笑道:“将军休急,小人是说了再唱,一则清晰,二则是说书规矩,不得不然。”大猛道:“原来如此,既这样时,你先将这件事说与我听,郭汜是谁?以后是怎么中了计?后又怎样?都说与洒家知道。”吴仁说道:“这书是汉朝故事。”梁大猛道:“什么汗潮?要真的汗潮了,必要生疥。”吴仁道:“这朝是朝代之朝,乃从前汉王刘邦,坐了天下,刘秀又中兴一回,这曲是后汉三国的故事,原题是李郭汜大交兵一段节目,因他两个本都是强盗出身,后来作官,于董卓被诛后,又造了反,强着天子封了官职。后来因两下交兵,俱皆失利,两人又合在一处,一同造反。至后因李专权,他等事败,两人又望西逃去,忙忙如丧家之犬,自知也无地可容,只得又作了强盗。”梁大猛道:“那李是兀谁?”吴仁道:“也是强盗。”大猛笑了道:“这可是胡编排,既已作官,怎么还算为强盗?”吴仁笑了道:“书上说的,一字不假。将军是不大识字,于这宗俚俗的小曲儿上,又不理会。李郭汜原是强盗,一向做官,也全是强盗行为,如李韩暹等,更不肖说,本是强盗,想着作官,既做了官,仍想着做强盗,所以有后人编曲儿,作笑话说。”大猛笑了道:“这也不难,俺们也不知将来怎个说法?”因命军士在一旁设了座,叫吴仁道:“俺不知你却是个博学多闻、有智谋的,怪不得捐的钱谷这么爽快,容俺将来提拔于你。”吴仁谢了谢,忙与斟酒。正然欢饮,忽报县城里民都变了,吴仁大惊,急叫着士兵往探,因何而起。

原来于二因被着兵匪搅的人亡家破,逃至这里,当一名兵。这日因伺候刘友,忽闻着各家哭喊,同说把一城富户俱已抄检,有美妇女全行抢去。于二气得道:“这样活着,有何滋味?不及都一齐死了,倒也干净。”因觅了一条木棍,进来也不管兀谁,劈头就打。刘友要跑,此时已躲闪不及,脑浆迸裂。于二又大声呐喊,众人一齐响应,先进县衙杀了吴仁老幼,亟命将城四门紧闭。众人都聚集议事,先开大狱,放了那富绅妇女。即举一人,作为首领。这人是寿张富户,又是秀才,姓孙名,表字玉珩,是年已八十余岁。本不喜事,只因有众人逼迫,先点府库,将聚积各钱谷先行付还。一面商量,叫公差士兵等保护城池,孙玉珩道:“只有一件,如今也一无兵卒,二无器械,大军又现在城外,倘如杀入,如之奈何?老朽已这大年纪,死不足惜,可叹全城男女,性命岂不是自速其死。”说着泪流如雨,众人亦悲苦相对,并无计策。于二抗声道:“有古人说的好,二人同心,其力断金。又道是,一人拼命,万夫难当。今我们这么多人,又有城池,只要心齐,有何畏惧。”孙玉珩叹道:“话是如此,你看在四周各县,哪有救应?在贼窝里,焉能济事。”阶下有一人说道:“诸位勿忧,洒家倒有个计较。”众人看时,此人是马兵都头兼行刑刽子尹三旺,众人问道:“你有甚计?”尹三旺道:“俺不相瞒,俺也是公门中人,谁肯做贼?相交又有个朋友,叫混屎虫耿顺,他的妻子叫大母猪,只因与梁山离叛了,现今与粪里蛆常永来作内应,在圣人庙埋了地雷。不意因冰雪一化,湿了火线,如今还藏在我家,避人眼目。昨日又搜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