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有方天寿是个好汉,有当今蔡太师、童太保都遣人礼聘过,如今上司也要去聘,陈老妥大怒道:“有这事吗?”进来与朱说道:“恩主在上,莫信谣言。什么好汉,无非是家有资财,朋友标榜。恩主要听信这个,据我这耳里听的人数多了。”朱道:“你知有几个好汉?”陈老妥道:“金邦有完颜赛不克,手使千斤锤,跨下追风马。那是好汉。”朱道:“那是外邦人说他则甚?我说是内地好汉,你若有相识朋友,不妨荐举几个,俺多重用。本年因解送花石纲,不比往年。那年因杨志一人,寡不敌众,就都失了。眼今又盗贼蜂起,总是以人多为是。”陈老妥道:“多也无用。俺今往东京一路解送几回,几时有意外闪失?不是俺老妥吹气,恩主放心,路上要有了变故时,枭俺首级。”石青也帮衬说道:“端的实话。相公要出了舛错,俺等也愿当军令。”朱笑道:“不是那么说。俺也想请出方天寿来,帮助你们,回来以禁军人马去打睦州,以免那方腊生事。”陈老妥道:“恩主放心,方腊有什么本领俺不能破。闻他部下只有一个方七佛,俺今于京杭一路走的很熟,濠州刘位、泗州赵立、蕲州赵霖、光州吴翊、濮州李彦先、高州薛庆与俺都结拜弟兄,这些好汉各部有三五千众,谁不知晓?必用个天寿怎的?”说着,气昂昂的好不难看。朱因见他嫉妒,也不再言。

那日又有石青禀道:“相公大喜。”朱笑着道:“什么大喜?”石青禀道:“相公以一年精力督工监作的一座宝塔,如今有外面传说天寿家里原有一个。”朱不信,石青又引个人来拜在地上,此人有十八九岁,能说会道,自称姓汪名唤小丑,据言在方肥家里当过小厮,为因天寿是家主,方肥的堂侄两家又来往亲密,因此那天寿家事,小丑尽知。那日因方肥遣他送去一信,说现有各山寨传出檄告,本年要夺取花石纲,有谁要得了宝塔,便为盟主,书中之意为询问方天寿家中宝塔有无闪失,此物乃当日隋炀帝宫中之物,我家原留十数代,不可失落。倘如有朱父子闻知此物,多有不便,贤侄宜严密收起,是为至要。天寿笑着道:“叔父也太多心了,虽然那朱氏父子搜刮小民,谁家有一草一木都要进奉。但我是传家之宝,就赵官家也须讲理,哪好就勒令索去。叔父此意我却省得,恐俺与绿林结识,拿了宝塔去骗个盟主,所以来教我这话。”因告诉小丑道:“俺不与官人写信了,你去与大官人说,珍珠宝塔还在家里,还照常收贮着,不曾有失。以后就无论谁来,俺必不动,可叫大官人放心。”小丑亦领了言语,回去禀告。不想因自己好赌,屡被申斥,这日赌的又输了,方肥大怒,立时要驱逐出去,可巧有侄儿方腊从打睦州来,见了方肥意思,要借那宝塔去争作盟主,方肥劝着道:“此物是我家宝物,如何轻动。”因发放小丑道:“与我快滚,以后也不许登门了。”小丑因这个一怒,遂想那方腊现今已经造反,官家都收捕不及哩!你却在这里收容,俺今不前去告你誓不为人。因从打莫干山跑至杭州府,见了石青说知备细。石青大喜道:“此事正巧,只是那路上有险,要劫这宝塔和争为盟主的话切不可说。”又嘱咐小丑道:“如此如此,不愁你不能报复。”因引见朱道:“方腊之事,小丑尽知。”小丑亦信口乱道:“方肥要反,并曾与天寿会合,勾结土匪,现定于某日某日,等福建荔枝、二广货船和太湖、慈溪、武康等处那花鸟禽石的御舶一到,他等在提举人船所门外会齐,连邓内侍一齐斩首。小人因不敢隐瞒,特来首告。”朱大怒道:“有这等事。”因命石青去传齐众将,飞命那杭州太守速带人马,一同往富阳县捉拿方天寿。又飞檄军务司部,引人马赶速,将莫干山团团围住,勿放那方肥、方腊两个走脱。朱这一捉捕不打紧,谚语谓人急作反、狗急跳墙,从此又失了三州,陷了八县,闹得个绿林俊杰添谋士,白日江湖有寇船。后事如何,下文分解。



第六回 闹临安群雄劫法场 归水泊五寨御官军

话说杭州府这时是朱父子权威之下,虽有两浙兵马钤辖巡检,又有本知府权知军州事,但是朱威权异常之大,有时向宫内索银,指取宫中内帑,比自取囊中物还觉便利。平日那指挥官吏,也就和叱唤奴隶一般无二,一声令下谁敢不遵?当时有知府姜道韫点拨人马,分路往西北莫干山并天寿家里来。

单说天寿,这日因无事闲坐,忽见有庄客来报,门外有水上凫林大虎、入云龙公孙胜两人来拜。即忙迎入,都让至客厅里,宾主落坐,公孙胜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幸得见,实慰生平。”天寿笑着道:“不才如我有何德能,兄长是当代萧何,乃赞襄宋公明举大事的,翌日若创下基业,燮理阴阳,四海苍生俱当蒙福不浅。小弟亦心香祝之。”林大虎道:“不该客套。俺今有一桩事情,乃承了公明哥哥并众家头领言语,特来与兄长商议,不要推却。”因就跪在地上,天寿欲扶,哪扶得起,急得扭转身道:“有话但讲,何必这样罗唣,折我的草料。”公孙胜道:“兄长但猜,小弟亦为此而来。”方天寿道:“必为是花石纲事。俺知道了。”因扶了大虎道:“贤弟请起。”遂又同坐了,道:“花石纲事俺都知道。目下有各地豪杰都要夺取,二位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