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挪动着。这所宅院,是设立支应局的,限你酉刻挪移别处住。桌椅家具,概不许动!”说着又领喽罗闯至里院。见丽娘、寇氏并两个小丫鬟,踅着打战。喽罗抢入去,抱个丫鬟亲吻,还笑着问说道:“乖乖呀,你吃的哪井水,这般肥嫩?”丫鬟连声叫爷,哀告饶命。惊得那丽娘母女,魂飞胆落,抱在一处抖。还幸没大罗唣,只周回看了看,将有的鹅鸭鸡羊,并几个肥猪水牛都赶去了。

大化气得神昏志乱,院公相劝道:“相公快走!老仆看家。”众仆亦洒泪来劝:“相公以走为上策,一刻也不能住了!”丽娘亦呼爹唤娘,拉着两个丫鬟,都欲寻死。院公亦出去觅车儿,为送着女眷好行。哪知把六街三市觅一个遍,这时都洒扫街道,预备大军;铺家都挂彩悬灯,表示欢忭。所有的车辆马匹,都早被拿了去,并无一个在的。只好又踅回催促。大化急着道:“走是走的,只愁没处去。”院公道:“相公若不嫌受屈,到城东五里店,老奴表弟的家里,暂住一时。我那表弟也还是读书人,因好道学,拜过濮州王老志为师,言人休咎事,无一不验。相公若到得那里,先占一课,问官军几日到。那人亦会些道术,可保无恙。”大化听了道:“如此甚好。”寇氏就包些细软,裹些行李,命两个小厮担着先行,记明在五里店李老侗家里见面。又委着院公看家,官军到时好去送信。大化亦仰天叹气,无可如何,自领着娘子女儿并两个丫鬟,出了后门,急急赶路。院公亦放心不下,送至城外。眼看望东路去了,方肯踅回。

刚进城门,只见有众人喊嚷着,禁阻行人不许通过。又见有众多喽罗持枪荷戟,由南门起直至鼓楼,一径到府衙门首,都密密排布着,个个是明盔亮甲,凶眉恶目。有手拿棍棒的,喝令着众多百姓,都两手捧着香,预备跪接。院公亦不敢违拗,跪伏于众人身后。道路两边都是喽罗。

只听有数声敬炮,钲鼓齐鸣,画角都吹着得胜令,从打南门外旌旗飘动着。一队马军先行入来,门旗开处,左边是“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右边是“忠义军”三个大字。又有些前营后营、左翼右翼的小旗。马军过处,有本府作公的并众士兵,喝叫众百姓高叫“大王”。又待许久,众人都三呼已毕,才见有中军旗帜飘扬,马上一面是“忠义军骠骑将军”字样,一面是“东平府留守使”,又有小旗,都书是张王李赵头领的名姓。各旗前面有军官打扮的数骑头领,簇拥一年逾三旬微有胡须的大王,头戴绛缨双珥将军盔,身披裹金生铁甲,罩一件鹦哥绿丝战袍,系一条文武双股鹅黄带,穿一双鹰爪皮乾黄战靴,踏着是嵌银万字的黄铜镫,骑匹白马,项下红缇萦嚼环,左右有吴德、包亥民两个率着,背后有一座纛旗,上书是“矮脚虎王英”五个字。众人都口呼大王。吴德牵着马,很觉得意。

院公心里道:“这个畜生,好生无耻!”随便与众人起去。拐入小巷,将至门首,有喽罗喝住道:“你是甚鸟人,敢进支应局?”院公道:“我奉了主人命看宅院的。”喽罗喝声道:“放你娘的屁!”说着,只见各处牵羊担酒,有两院节级褚必亮,并本城王管营,见了院公道:“你待怎的?”院公道:“我要进去。”两人笑了,带他入去。只见这房里院里,满住喽罗兵。有的仆人,全被赶了。约至日暮,只见有吴德走来,与一个小头领商议说话。院公在窗外,立地望里偷睃,只见有摆的酒肉,众人正吃。吴德亦坐在下首,胁肩谄笑的斟酒布菜。数内的一人笑道:“大王亦无所嗜好,只喜一件,怕你又办不来。”吴德把箸子撩下,连跌足道:“我说怎的?这事是人之大欲,没不好的。”又拍掌道:“可惜晚了!”那人饮着酒道:“早晚怎的?”吴德笑着道:“刚才那雌儿是你见的,十人见了九个着迷。母女两人,活像姊妹。头领要早些见告时,怕不吃他走了!”又一个粗声笑道:“你竟是巴高枝儿!大王是人,我怎的不是人?在我梁山上俱平等的,偏你这鸟绅士趋奉大帽子。”吴德把脸儿红着,急急辩道:“没有的,没有的!兄弟都一律相待,最好交友。曩来也不懂什么区别贵贱,只吃亏两个字,就是心直。诸位都为民捍患,为国勤劳,久在军营,还哪有那宗乐?容我去传告行院来此伺候。”那人也不待说完,摔下酒盏道:“你闭了鸟嘴罢!这些爷们,待你传说?明日还先去月下老人殿里烧炷香哩!”说着,便解衣甲,换了件皂罗衫,系了双丝带,又欲去架上拿刀。一人拦住道:“你先少住。你真是赛李逵周二虎!忙的甚么?”吴德亦陪个笑道:“这爷气粗,和我是一般直性。”遂忙着推了盏,走向一喽罗耳边,悄悄献个计。喽罗点点头,告知大众。

恨得那院公窗外咒骂不止。又见那吴德算道:“东家女眷好,西家亦有个老婆,有些姿色,只是我不好陪去,不能为力。”二虎又急了,骂道:“放你娘的屁!爷们高乐,还用你媒证怎的?”因喝命带着路,自就刀架上带了腰刀,掇条木棍,招呼大家伙带着家生,命吴德引着路,逢门便叫,遇户便敲。没有等级,不分贵贱,只遇有男的便打,女的留亲。像小儿失母一样,个个都抱个女的,老早睡下。吴德亦选些好的,送进府中,只说是本城行院,与大王作个乐。一为贺喜,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