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客有四五个人亦吃捆倒,有逃命的都飞奔三义寨送信去了。

单说裘镜仙,这日因遣派孙儿往请林冲,并吩咐庄客等杀猪宰牛,预备款待。约至日暮,忽见有庄客跑回,气急败坏的禀道:“小人半路遇了贼人。”因将林冲、剑韬皆被缚去,并射死刘二猾的话回了一遍,镜仙大怒道:“这甚鸟贼?这般大胆。”庄客回说道:“官军打扮,未通名姓,带了往东南去了。”镜仙气的道:“好个大胆的囚贼,俺不碎断了你,枉活一世。”因叱着庄客去集众备马,自从架上拿了那四十余年未入沙场的方天画戟,点齐了二百庄兵,各骑劣马。又命那庄客引路,一径往东南路来。

且说志功,这时与娘子两人回至酒店,吃过晚饭,正抱着孩儿耍。忽见有村中犬吠,外面有人叫门,喊说买酒。酒保和几个伙家答道:“天太晚了,明日买罢。”一时又听有多人齐来喊叫,酒保开门,只见有多人拥入,俱多是军汉打扮。志功一看,又想是兰封县里来的士兵,刚欲出迎,又见有数十匹马都牵入来,喝叫着酒保道:“一齐上料。”又见有几人扶了两个罪囚,一个是裘剑韬,背剪缚着,一个是矮脚虎王英,冒林冲的,滚的个满身污泥,巾帻袍服皆已扯碎,背上又不住流鲜血。军卒喝道:“你在你梁山泊上也这样吗?”王英俯着首,只是不语,忽仰天叹口气,咬牙恨着道:“该是晦气!无辜我弄个尼姑,这是何苦?”对剑韬道:“我算完了。”剑韬倒愤愤说道:“且不要忙,我再过十几年,又这般大。一定与国家出个力,为地方除了害。”说这话时,亚雄已隔窗看见,问嫂嫂道:“这是怎的?”那张大娘子道:“这不用问。”因将那庙外所遇杨进众人,这定是路上相遇,吃他捉了。志功亦不敢出去,连摇手道:“不要多管这事,也该是我们免这罗唣。想是杨进在兰封白日里踏了兵营,因未见王矮虎,心不能甘,带人又随后赶来将他捉了。这真万幸,果然要我等捉来,他必不依,轻者也必吃罗唣,稍不忍气,就不定什么祸又到我头上来。”亚雄急着道:“哪有那事?俺说这年纪小的必然冤屈,怎的也被他拿了?”大娘子不待说完,忽拍了亚雄一掌,抱着孩儿来至檐下,避着他哥子笑道:“你道那郎君是谁?”张亚雄道:“俺哪里晓得他?不过我看着被缚,年轻轻的,为的甚事?”大娘子笑道:“提起便知。你知这西北角上三义寨吗?”亚雄也素日闻名,一听这话,豁然想起,拍掌笑着道:“啊呀!是了,这人是远近皆知神力童子,那年也送过武考,御赐第一的祗候官。自幼因喜爱骑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以此有外号,称他粉面金刚,又称为小霸王裘剑韬。因怕与周通相混,又呼为小周瑜。此人是什么缘故,也遭绑缚?这真是怪得很。”因携了嫂嫂手,二人于短帘以外大槐树下,乘人都正自饮酒,张望不见二人,就观测谈论。一时又见有杨进骑马走来,军卒接马,即唤着酒保伺应,大盘切肉,大碗盛酒,将菜蔬瓜果及诸般按酒之物,摆列了一大桌。

杨进动问道:“今日于梁山营里捉那黑汉,到底是名叫什么?”军卒回道:“名叫周二虎,又叫什么赛张飞。”杨进又吃了碗酒,问怎样发放的,你说与王英去,军卒回说道:“大王吩咐,在二虎脊背上满刺了一段字,大骂梁山泊.唯因是天气炎热,怕路上走得慢,宣布我大王德意未割耳级。”杨进笑了道:“如此甚好。以后要这样作事,山东宋江眼看要运数尽了,他意要借着同盟会使些圈套,为哄着各山不与他争,乘着好打州劫县,图谋大举。一面以忠义旗帜去讨方腊,其实为占据淮南,纵横河朔。洒家也不是三岁小儿喜食糖果,今日北来,先缚王英,明日南行,再擒赵立。你等也必须戮力,听吾号令。有常言说得好,成者王侯败者贼寇,为人把此理看破,就能干事。反正也一条性命,没有亏输,富贵荣华都是赚的。你等要按吾号令,尊戴于我,俺这为人,必然不辜负尔等。而今而后,你等要能取一山便为山主,能夺一县便为县尹。洒家也俱靠你等霸夺天下,你等若都是经略,都作了节度使,就俺也不必自居,你等也必当劝进,洒家也不是妄想,既然有宋江、方腊图谋不轨,我不大弄,人家也不肯罢手。左右这赵家天下,不是我的那蓟州高大王说得近理。他把这江山社稷比作饭碗,争的时节,务必有一篇文章,只说为大众起见。容着要争的手里,众人要让我先吃,方为孝顺。看我吃时,尤须于阶下舞蹈,大吹大擂。遇我于欢喜之际,俺教那学究先生先定规章,再分等次,将俺都吃不了的分赐大众,表我也不是独吃,乃为着大家伙争的饭碗。这话是和我说的,虽然毒狠,亘来那得天下的都是如此,若不得天下时,在众狗争食的时候,你也纷争,他也狂吠,最妙手段就是将饭碗打碎,谁也别吃。那日高大王说他的心意,便是如此,将来要争不了时,意欲把河北土地,一总都奉给金辽。这名叫众狗争食,不如打碗的痛快。”说着,连饮了五七碗酒。

亚雄于帘外听了,咬牙恨道:“这般贼子,怎么不短命死了。”一边恨骂,又顾着裘剑韬不胜凄惨。喽卒都恭敬杨进,欢欢喜喜。有军官打扮的谄媚说道:“大王说的是,今日我军宜占住河北各地以为根基,东掠长垣,直接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