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营编修信,择吉日行聘。即选定明年三月十六吉日娶亲。
  那时已到腊月初边,贾政—日在家闲坐,与门客程日兴对着大棋。林之孝拿帖子回说:“旧同寅有位李老爷来拜。”贾政接帖一看,上写着:“寅愚弟李天泊顿首拜。”贾政看了,吩咐叫请。
  七十四连忙收起棋子,程日兴即躲到东边幕友闵师爷那边去了。——原来贾政因派巡城,恐有自理事件及应咨应奏等事,用聘金百二十两、薪水一百六十金,请了闵鹏骞这位幕友,来管此事。程日兴到了这边,值闵先生有二位朋友来拜,正说闲话,见了程日兴,说道:“程先生来得正好!我们要打马吊,”正不够手。程先生何不同来顽顽?”程日兴说道:“很好。”四人坐下,遂打马吊不题。再说李郎中走进门来,贾政连忙迎将上去。见了拉手问好,即同走进书房,七十四端上茶来,李郎中说:“这两日我不喝茶。”贾政遂叫拿下去。李郎中提起“近日工程难办,木石各行工料无不甚贵。照例估去,往往不敷。如何办法才好?”贾政说:“老寅兄自有成算,据小弟看来,……”因笑着说道:“只黑档子少开便已够了。”李郎中忍不住也自笑了。便问:“老寅兄巡视北城,日日贤劳,可有什么奏办事体?”贾政道:“近日地方托庇宁静,并无应奏的事。或小弟耳日不周,有事竟不知道,亦未可定。忝在相好,老寅台倘有所闻,不妨赐教,以补小弟之不及。这更好了。”李郎中道:“小弟偶尔谈及,实在并无所闻。老寅台不必着意。”
  七十四即沏了黄菊木樨端上来。李郎中喝了一口,赞道:“很好!”遂即吃了一钟。七十四接了茶钟去。李郎中道:“昨日敝同年闻兄曾到府上么?”贾政说:“正是。还替舍下成全一件好事。”李郎中道:“不是曹紫庭的亲事么?”贾政说:“恰就是这件。老寅台何以晓得?”李郎中道:“小弟听见敝同年告诉的。但今日小弟此来,亦为府上一件喜事,特来攒合。”
  贾政不候李天沈说完,连忙问道:“是什么事?”李郎中说:“老寅台怎还似当年脾气,这样性急。让小弟细细禀知。敝同年闻兄,因前在府上会见兰令孙,回去对着小弟赞了又赞。说道:“将来所造,必定出人头地。”小弟知他有一位令爱,系闻同年的老生女儿,最所钟爱。他这女儿,生得端淑典雅,无愧窈窕。不惟女红出色,自幼随他父亲读书,赋性聪明,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竟成了一女学士了。小弟因说府上如此世家,又有这样出众子弟,我替为媒,使两家结成朱陈之好,不知可使得吗?闻同年虽未口许,然窥其意却很愿,小弟所以斗胆来提此事,未知老寅台何以教我?”贾政听了,先作一揖相谢,而后说道:“这事甚好。但不知兰儿可能酬闻老先生赏鉴与否?况弟系男家,理合先求。稍迟择一吉日,弟造府奉恳祈执斧柯,便妥贴了。”李郎中道:“很好。弟再候命就是。”又吃了一杯菊花水,方才起身去了。
  贾政进来,向王夫人说了,便叫请李纨、宝钗,同来商议此事。二人尚未进来,只见奶母王嬷嬷抱着芝哥儿,周瑞家的跟着,一同走人。王夫人见了,心中便喜,接过抱着。向贾政说道:“多咱替我芝哥儿说个媳妇儿,叫芝哥儿也欢喜一欢喜。”那芝哥已将周岁,十分伶俐,望着王夫人,口里笑着。一会嗳呀嗳呀的,倒像懂得这话似的。王夫人喜欢的不知怎么样才好,连贾政亦甚诧异。
  正顽着,李纨、宝钗走进房来,王夫人便将李郎中提亲的话述给他听。李纨便说道:“此事甚好。但闻家这位小姐,我们素所未知,似得妥当人打听,便可无疑了。”贾政说:“我才不肯就允,亦是此意。我们明日这边备起几样细巧吃食东西,装两提盒,即差周瑞家的、郑华家的过去,说“太太差来,送给闻太太吃的。”便可暗暗的相他小姐了。你等以为何如?”宝钗接口说道:“老爷所说很好。但我们人去便露点形迹了,倘事不成,过后老兄弟们便难见面。据媳妇的意思,探姑娘尝对媳妇说:“闻翰林家与周府亦系亲戚,”何不接了探姑娘来家一问,便可不用打听了。”
  王夫人听说,遂道:“宝姑娘此话甚觉妥当。即照此办便好。”贾政亦以为然。即吩咐备车,派周瑞家的去接探姑娘。不多时,接回府来。探春下了车,先见了贾政,请过安,同贾政走进上房来。王夫人门外接着,李纨、宝钗、平儿亦皆迎见,一一请安问好毕,随在炕上坐了。说了一回周侯回来以后的话。又说周廷抡因在内廷侍卫上行走,不能轻易告假,俟下班时再来请安。贾政随即问些姑爷该班的事体。
  喝过茶,探春才要下炕到宝钗房里瞧瞧芝哥,王夫人接口说道:“今日接了姑娘回来,有件事儿要问。姑娘说了,再瞧人罢。”便将李郎中提亲一节,并要打听闻小姐的事说了一遍,探春说:“这闻小姐不用打听,是极好的。人材儿好,性情儿好,女红诗学儿皆好。这闻家与女孩儿婆家本系老表亲,前几天闻夫人生日,女孩儿过去拜寿,与这位小姐直盘桓了一天。这事就定了罢,不用商量。”李纨听了甚喜。
  过了数日,贾政果求李郎中作伐,将闻小姐说成了,即通柬下了定。贾政王夫人一家儿皆喜。
  不意幕友闵先生又替喜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