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空设无边计,归还真经送一程。
  行者乃向八戒说:“经柜担包,完全在此。师父与玉龙马何处去了?”遂把门上小妖扯一个来问,小妖道;“大王与唐僧叙起故旧,在寨内厅堂讲话哩。”行者又问道:“我们驮柜的马何在?”小妖道:“大王认他是族子,请入寨后,大开东阁款待他。”行者道:“款待我师父,比那大开东阁何如?”小妖说:“我听得大王分付,备素食斋饭,款待师父们;杀羊宰豕,治酒款待族子:才叫做大开东阁。”行者听了,向八戒道:“师弟,这却不好。玉龙马随我等,原也有戒行。若是吃了荤酒,犯了戒行。怎生驮的真经之垛?我只得寻到寨后,叫醒了他,莫迷了西来之性,又堕入五行之中。”八戒道:“正是,正是。且问你,龙马如何是魔王族子,却又与师父是故交?”行者道:“也待我去查出情由。”
  话分两头,却说兴云魔王归命唐僧,说道:“老师父,既求取了如来真经,西还东土,课诵忏非消愆。我的冤孽,干万求师超释。我如今收了淫雨,复还他个三时不妄,静听功果。”三藏只是合掌应承。魔王乃叫放的三位高徒,快清来吃斋。小妖道:“我等方解绳索,只听的‘划’地一声,都不知去向。”魔王听了,吃惊起来道:“老师父,这到是我错了主意,也不曾审问,你这三个徒弟是何处来历,那里行头,看他个个都有些神通本事。这一放了,他必然手之舞之起来,又要费我智力。只恐那时动起无明,岂不辜负我与老师这一番归命好意。”三藏道:“大王放心,我这三徒,虽然神通大,本事高,却也察情循理。小僧既蒙款待,他必须也留个师徒情分。既看我情分,决然不再生非。”魔王道:“既是老师父见教,我安心候他来吃斋。但不知你这三位高徒的来历,见教与我知道。”三藏乃说道:
  “大徒弟,孙悟空,来历与众不相同。
  海外有个傲来国,花果山居大海中。
  此山雄处十洲势,祖脉根来三岛龙。
  中有石猴天产出,日月精华气所钟。
  说本事,广神通,百千变化不能穷。
  水帘洞里登王位,下游地府上天宫。
  遇了祖师传大道,遍游四海弄威风。
  我佛只为真经计,将他压在五行中。
  小僧救得他形体,一路西来道法洪。
  妖魔荡着金握棒,骨肉须臾化作脓。
  他若善时真佛子,说恶便是活雷公。
  半点私邪容不得,大王只要好相逢。”
  魔王听了咬着舌尖道:“久闻,久闻。果是有来历的。不知那大耳长腮高徒来历,请见教一言。”三藏又说道:
  “二徒弟,猪悟能,说他来历也有名。
  曾为敕封大元师,总督天河管水兵。
  木公本义原居亥,配合金公亦有情。
  等闲不是凡间产,却是阴阳姹与婴。
  只因蓬莱宴仙客,贪杯醉惹织娥星。
  降下凡间为释子,随吾礼佛取真经。
  变化多般有本事,降妖灭怪捉妖精。
  手执钉钯九个齿,威武从来不顺情。
  为方便,度众生,取了真经缴利兵。
  如今禅杖挑经担,解下来时也怕人。
  大王若是相逢着,斋饭馒头他便亲。”
  魔王听了笑道:“我看你这个高徒,像个度量宽,食肠大,忠厚人。这等说来,他也有几分来历。但不知老师的那位靛青脸,刮骨腮和尚,是那里来历?”三藏道:“他也有来历。”乃说道:
  “三徒弟,沙悟净,不是无名与少姓。
  天曹曾拜大将军,值段随班神与圣。
  职司卷帘官不轻,养成一点真灵性。
  只因有过降流沙,叫他悔罪完功行。
  随吾西到取真经,不昧如来存恭敬。
  当年也仗一神兵,降妖宝器杖一柄。
  打尽邪魔谁敢当,荡着些儿都丧命。
  只为真经不并容,缴了这杖免争竞。
  论神通,真个胜,三宝皈依入门正。
  西来一路服妖魔,本分随缘无袅獍。
  逢邪一怒怎相容,大王好把他相敬。”
  魔王听了道:“原来圣僧三位高徒,都是有来历,神通广大,变化多般。我虽未面会,却也久相知。快叫小妖各处找寻访了来。”正说,那里知行者隐着法身,早已进寨。听着三藏夸奖他们,甚是欢喜。又听得魔王叫小妖找寻邀请,他一面拔根毫毛,变了个假行者,同着八戒、沙僧在寨门外等候小妖报入;一面隐着身走入寨后。看那大开东阁,怎生宴龙马。
  却说龙马现了原身,见了魔王一气同技,各相叙了衷情,摆了筵席在后寨。却捉唐僧,不匡叙出大唐取经的功果,与魔王释罪消冤。他归命释门,与三藏讲说了一番。筵三藏在堂坐下,叫小妖去寻访行者们。魔王乃起身到后寨,齐齐整整,设的是:
  五精五果桌席,三性三道鲜汤。海珍陆味岂寻常,还簇拥笙箫丝竹,鼓板戏唱弋阳腔。
  却说玉龙马只为比丘僧说破他,叫他救唐僧,一时认了同宗,魔王款待他进后。他便忘了释门戒行,看着桌席,便要咀嚼。行者在傍见了,便把桌席一蹬,搬倒在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