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行者隐着身走入官衙,只因说公子在花园被妖魔迷倒,他进了公堂,直入园内,那里有个公子?原来他夫妇见公子在园中惹得病,移入卧房之内。行者找寻到卧内,果见那公子卧病在榻,恹恹若醉如痴。行者察他光景,看他左右,并没有个妖怪,乃忖道:“看他少年公子,丰姿俊雅,定是思春惹病,怎么冤屈甚么妖怪?可恨用药的摸不着病源,空叫那法官乱着邪魅。我如今还出堂,变个医家长老,指明他病症。”行者走出前堂,只看见官长坐在厅上,左右把小和尚拖捆在地,将要加刑。
  行者隐着身走近前,见了惊道:“呀,是我忘了,只顾进园内探听公子病,遂未打点毫毛假变,必定是对答不来,惹官长疑惑。我老孙的毫毛法身,怎教他受辱?”乃向小和尚身上吹了一口气,只见左右方才举杖,那小和尚身上现出一道五色毫光,光中一朵红莲花蕊。这官长堂上见了,飞走下阶,双手把小和尚扶起道:“凡夫俗眼,不识圣僧,冒犯冒犯!”行者见那小和尚答应不出,乃道:“是了,是了,方才必是如此,使官长见疑,我老孙不得不现身。”乃从半空飞下,现了原身。那差役见了忙上堂禀道:“小的迎接的这才是圣僧。”行者摇摇摆摆,走近官长前道:“大人休得见疑,这是小僧徒弟子,向来有些颠痴。”官长只得迎了行者上堂,照前问说,行者句句答应。说到公子被妖怪昏迷的情节,行者道:“大人,此非妖怪,乃是公子有甚心情自着了迷、待我小僧见面诊脉,病源自知。”当下官长同行者入得卧内,见那公子卧枕在榻,怎生模样?但见:容颜枯稿,形体尫羸。容颜枯槁似霜后残荷,形体尫羸如风前败絮。但见伏枕恹恹似有思,向人矻矻如难叙。真个是不遇圣手神功,难必卢扁不望闻而去。
  行者入得卧内,见了公子这模样,乃问道:“公子,你这病源何起?”那公于昏昏沉沉,那里答应。行者见了,把口向榻上一吹,手中结了一诀,只见公子似醉方醒,如梦才觉,把眼看了官长,叫了一声:“阿爷。”那官长喜之不胜,便向行者拜了一个深揖道:“我的师父,你真是圣僧,人言岂谬?”行者道:“这才是小僧与公子开了昏味,还不曾审问出病源。”乃向公子问道:“公子,你病从何起?”公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自春光明媚,后国问柳寻花,偶然蜂蝶乱交加。只因才拂袖,不觉病归衙。每日心情恍惚,凝眸便见娇娃。我心不染这冤家,无端翻作怪,日夜在窗纱。”
  行者听了,向官长道:“公子之病,一半在已,一半是妖,幸亏他一心说不染,这在己的旦夕自安,那在妖的小僧去查探。若查探出来,定然为公除灭了。”官长大喜,方才分付行内,治各斋供,送行者出堂。行者道:“大人,小僧进公衙工夫时久,打敢动劳备斋,便是送我出堂也费工夫,老孙要与你公子查系问妖来引诱他哩。”说罢,忽然一个筋斗打在半空,顷刻不见。那首长只是望空作礼道:“我小富父子,何幸得蒙神僧救技。”乃上堂,叫差役请小和尚,早已被行者收复那毫毛身上。
  他在半空正思想道:“公子亲口说衣袖排蜂蝶,惹了妖怪,不知是何妖怪?要觅这情由,不去问柳寻花,便查蜂究蝶。”他正在空中思想,却好密丛丛一阵游蜂,采厂花心飞来,闹吵在空。行者付道:“这虫飞究奠,那知人性,便问他公子情由,料为征然;我如今也变个蜜蜂儿,飞人阵里问他,自知公子拂袖情节。”摇身一变,果然与众蜂无异,杂人丛中,那里问得出?只得随众飞到村庄人家。进了屋檐,只见那檐下悬着几只木桶,众峰出入那桶,行者也随众入桶。只见桶中一个大蜂,见了行者假变的蜂子入内,道:“看他不识采花,罔知造作,快与我咬杀了他出桶!”众蜂果然一齐把行者假变游蜂上前乱咬,行者伶俐,忙把那采花的蜂使了一个法术,夺了他两个的花蕊献上峰王,那大蜂见了,方才说道:“我正恨贤姑女子割了我御冬之食,把他精气夺了,送入公子花园,使他昏沉终日。若是你这蜂勤劳,一个兼两个之采,这御冬之食尚可补足。”行者听了这话道:“原来是这情节。”乃飞入那女子卧内,果然见一个女子昏沉在床。行者看他怎生模样?但见:
  袅娜身躯卧在床,形容憔悴实堪伤。
  只因割密为亲药,误惹群蜂作怪映。
  行者见了道:“原来是怪峰夺了这贤孝女子的精灵,到那公子园中又遇着公子怒蜂蝶残花,把衣袖招了女子之灵,乃是这个情节。可喜地一个心不染邪,一个为亲行孝,遇着我老孙,安可不施一方便救他?若是淫私调媾之情,弄月吟风之病,我老孙岂肯救这样男女,以亵读了我僧家之体?”行者一面说,一面飞出这人家门外,复了原身,叫一声:“庄内有人么?”
  只见屋内走出一个汉子,见了行者道:“师父,那里来的?若是化缘,我家有个女子病卧在床,没甚心绪,别转一家吗。”行者笑道:“我乃西来圣僧,不化你缘,是本处官长请来捉妖医玻查得公子衙内病根在此,特来医一救二。”那汉子听了,忙请行者入内。行者道:“不消进去,我已见了你女子病源,汝家可将游蜂用发系一两个到官衙园外,叫汝女贤姑名,他自病愈。”庄人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