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蚖妖说道:“天寒地冻,你如何不在深崖藏躲?”蚖妖答道:“我只因跟随着赤炎花蛇,故此不畏寒冷。你如何也冒雪出来?”虺妖道:“我奉洞王差遣,打探事的。”蚖妖道:“你洞主何人,打探何事?”虺妖道:“我洞中有两个大王,一个叫做蝮大王,一个叫做蝎大王。只因洞近镇海寺,常时听得寺中和尚说:‘狗年有唐僧师徒四众往西天取经,路过此处,收了女妖怪,救了一寺僧人。’闻得他取了真经,将次回来,要差人远接。我洞主听了,思量要夺他经担,以求长生不老。故此每日差我等打探。”蚖妖听了,便道:“我当年有两个结义兄弟,正是蝮、蝎二妖。闻得他正在这林中居住,不知可是你大王?”虺妖道:“我便引你到洞中认他一认。”蚖妖道:“你大王要知唐僧消息,我尽晓得。烦你引进一引进。”小虺乃引着蚖妖,出了深林,过了小洞,一座石山,山中微微一洞。但见:
  乱石参差,玄崖险峻。青苔点点藏深雪,绿藓茸茸耐岁寒。洞外有曲径幽芳,洞里有山泉滴沥。薜萝深处,不闻鸟雀飞鸣,溪壑丛中,时见豗蛇来往。
  蚖妖到得洞前,小虺入报。蝮、蝎望见,忙迎入洞中。彼此不是那原形旧体,都变了精怪身躯、两下叙了些寒温,便询问来历。蚖妖便把赤炎岭龟、蛇抢经,被和尚诱哄的情由说出。蝎妖笑道:“你那蛇老洞主,虽说喷热责人,就不该让了他过岭。你既饶了他,他便不饶你。”蚖妖道:“让他过岭,原为取他经的。”蝮子妖道:“我们如今不取他的经了,只算计那和尚与你洞主报仇吧。有经无经,再作计较。”蚖妖道:“取经和尚进了寺门,便有僧人防护。须是乘他未到,先设一计,或抢夺他经担,或毒害他性命方好。”蝎妖道:“我有一计,管教经担、僧人俱入我圈套。我们就变作镇海寺长老差来迎接他的,必然替他挑着经担。那时却从小路拐他到洞来,要经,要和尚,都在于我。此计如何?”众妖道:“此计甚好。”
  不说蝎妖定计,且说比丘僧同灵虚子变全真保护了真经,两个复了原形,在三藏们前途行走。正到黑松林内,偶见了蚖妖虺怪,乃忖道:“天寒地冻。虫蚁入蛰。怎么这蚖蛇外游,莫非是取经僧们,又引惹出异怪来了?”这灵虚子神通灵异,就变个小虺,随他游入洞中。众妖不疑,说许多抢经担害和尚的计较。他听得忙出洞复了原身,与比丘僧说知。比丘僧道:“真经万无与妖魔算去之理;只怕他假变和尚迎接唐僧,引他到洞,把毒气伤害了他。不若先将此情与唐僧说明,好教他防备。”灵虚子道:“此事若先向唐僧说明,那孙行者知妖怪毒害他师,使出神通本事,定然把妖精性命送了。我等出家人不伤生命,只要保护经文,当以方便为主。不如我同你假做取经回来僧人,待那妖精来接,跟他洞来,我等敲动木鱼。这木鱼声响,万邪自避。那妖精必然远走。”
  比丘僧依言。他两个就变了唐僧同行者向正路走来。那蝮、蝎两妖,带着蚖妖,果然向正路迎来。见了假唐僧、行者,蚖妖认得说道:“这来的就是唐僧师徒。”两个蝮蝎妖,假变了寺僧上前迎着道:“二位师父,可是灵山取经回来的?”假唐僧故意答道:“正是,正是。”妖精道:“我乃镇海寺长老差来远接圣僧的小和尚。我长老向年多蒙圣僧老爷除妖灭怪,保全了本寺僧人。闻得人说,老爷们目下回来,差我们远来迎接,老爷经担在那里?把与这后生挑了,我等引路,抄近路到寺。我长老已备下斋供,等候了几日也。”假唐僧道:“我们经担在后,因风雪行慢。”妖精道:“须是等了来,与后生挑着,省老爷高徒之力,也见我长老远接之意。”假唐僧道:“不必等候,料我先行,他们自然跟来。”妖怪依言,领着假唐僧抄小路儿走。未曾走了一二里路,那灵虚子便抽中取出木鱼儿来,连敲了几下。那声响处,善信正人听了,清清亮亮,生出一点恭敬心来;若是妖邪,一闻声响,即便消散如东风解冻,烈日融冰。这妖精闻声远避,丢了二人飞走到洞中。
  那蝮子妖说道:“取经的和尚,利害,利害。怪道赤炎岭龟蛇老长被他愚弄,我等神通也不小,怎么听了他那梆子声,就如轰雷聒耳,不觉的惊魂丧胆?”蝎妖道:“如今也休想引他到洞,只待寺僧迎接他来,待他们夜宿之时,那梆子不敲,和尚睡着,我等悄悄偷了他经担包柜来洞便了。”蚖妖道:“他若敲着梆子找到洞中,你我怕梆子,依旧要还他。”蝎妖道:“这事在我,他若知道找寻洞来,我自有毒气烟火喷起,料他不敢近洞。”按下众妖计较偷经不题。
  且说三藏同徒弟冒雪前行。忽听得木鱼声响,三藏道:“悟空,是那里木鱼声?想是庵观寺院,或是善信人家,有斋化一顿充饥,只恐是来时的镇海禅林了。”行者歇下经担,跳在半空,四下里一看,那里有个寺院,也没人家。乃下地来向三藏道:“师父,一时误听了,不是风生林内作响,定是樵子伐木声来,错听了作木鱼儿。这四处并没个人家寺院。”三藏道:“真真古怪。分明是木鱼声响,想是我心意在诵念经咒,故此把往日情景生来。”行者道:“师父,见的正是。”八戒道:“师父又说哑谜儿了。怎么今日的耳朵响声,说甚么往日的情景?”三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