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句恶事。
  当今之世,那不欺暗室的是谁?
  不敢说是有的。
  到了排贬他人夸扬自己,岂不是人人的通病。
  名利场中,自做秀才到尊荣地位,哪个人不求情荐孝,用贿钻差?
  哪有一个古板坐着,听其自然的?
  就有一二迂板先辈,反笑他是一等无用的腐儒,俱被那乖巧少年所卖。
  因此人人把这钻营做了时局。
  自考童生就刻几篇文字,借名家批点,到处送人,分明是插标卖菜,真为前辈所笑。
  似此初进门已是假了,日后岂有替朝廷做真正功业来的?
  所以件件是假,一切装饰在外面,弄成个虚浮世界。
  把朝廷的人材、子弟的良心都引坏了,成此轻薄诈伪风俗,以致天下大乱,俱从人心虚诈而起。
  更有可笑的,把他人的好诗好文,借来刻作自己的,自己的字画诗文,落了款装是名家的。
  又有那山人清客刻的假图书,卖那假法帖、假骨董,经商市贾卖那假行货、假尺头。
  又有一种假名士、假年家、假上舍、假孝廉,依名托姓,把缙绅历履念得烂熟:某大老是年伯,某科道是年兄,某名家是敝同盟,某新贵是敝窗友,无所不假,他却处处都行得去。
  还有似此网了大利得了际遇的。
  因此说世人宜假不宜真。
  一担甲倒卖了,一担针却卖不了。
  世间只有科场的事大,朝廷选取真才,三代以上只选举贤良方正,汉唐宋以后全凭文学,只考策论诗赋,定了去取,才算甲科。
  这是自己肚里文字,不比口头禅。
  那白纸上写了墨字,又有宗族姓氏、乡贯年貌、保结印在卷子上,临时从县到府,由本省布政司申送东京开封府收验了文书,汇名入场。
  到了那贡院,又查年貌脚色,交与那知贡举的大学士、大宗伯,当面抽签分号,各进了号房。
  一人一个老军守住他,如押着罪人一般。
  一连三昼夜,完了场出来,听候揭晓。
  那场里分内外两帘,有执事官员,或收卷、誊录、泥封、对读、收掌不等,是外帘官了。
  这看文字官员,或看策论,看五经、诸子、诗赋不等。
  是内帘官了。
  内外各官分定,一封了门,再不许片字相通,以防奸弊。
  使御史二员在场巡察,如有弊端,即时参提。
  所以这科目功名再假冒不得的。
  那天上文曲星、梓潼帝君,又查他三代和本人的功德才中,谓之天榜。
  因此使寒士吐气,三年灯下勤苦,得伸这一日之长。
  平步青云,把白屋寒门,一时间竖起插天的旗竿来,门首吹吹打打、烈烈轰轰,好不气概!
  朝廷鼓舞人才,劝人读书,正在此处。
  虽然立法甚公,怎当得人心巧诈,世代浇薄,到了那纪纲不振的时节,有一法即有一弊。
  那时身之始,就坏了名节,岂有这等人造出通天经济来的?
  且略说前代进身,一朝有一朝的坏处,即如汉高帝灭秦破楚,去春秋战国、三代夏商周不远,还依旧选举德行、荐辟人才,不专重文词,岂不有些古道。
  到了醒灵之世,举这孝行的,人人去庐墓三年。
  有一个孝廉,连举六子,俱是在墓中生的。
  父母无病时忤逆不孝,及至将终,也去割一块猪肉,安在腿股边,装是割股奉亲。
  用了贿赂使州县申报的。
  平日倚强凌弱,打夺贪吝,却捏出一两件让产捐财的小事来,说是廉士,以此选举,反做成无秽污世界,种种可笑。
  及到东汉之末,卖官鬻爵,朝廷自己定下官价,大司徒、礼部尚书定了五十万。
  当时豪杰也有以此进身的。
  不说别人,那曹操奸雄就是举过孝廉的。
  因此选举之法更是没有凭据,易于装饰的。
  到了三国两晋,仍旧荐举,所以名士交游大老,就以李膺为龙门,郭泰是宗匠,一经品题,立时登了显要。
  自此士大夫讲这声气二字。
  六朝多用词藻,元魏还有气骨,故此说南人不及北人。
  发时科名不重,风气不一。
  到了唐朝,太宗一洗积弊,策论诗赋定了制举之例,才专重文章,立法甚严。
  当时女后临朝,公主多宠,又有御封墨敕。
  公主门下、宰相幕中,这些才人以诗词流传宫禁,弹琵琶唱郁轮袍的故事,渐以钻营无耻,反做风流话本。
  所以士大夫轻道义而重风雅,沦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