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何须急急?且待伯母到京,愚姊送阿妹进屋未迟。那边新屋子里头,愚妹命人先去铺设整齐,不须阿妹自去当心。”凤英再三称谢。这日梅府老夫人与占魁公子已抵凤凰城。老仆梅根先行进城,问到老国舅坤府门前,便与总管说知来意。总管道:“老哥请少待。”说着,即忙进内,到内宅门通知丫环,丫环转禀凤英道:“启上梅娘娘,外面门上总管伯伯进来传禀,说府上老夫人、公子爷都已到京。随来的老伯伯现在门外禀见。”凤英道:“烦姐姐去传他进来。”丫环道:“是。婢子领命。”那丫环去不多时,只见老仆梅根随了坤府的丫环来至后堂,道:“小姐在上,老奴叩见。”凤英道:“你老人家长途辛苦,快些起来罢。公子、老夫人到了不曾?”梅根道:“将次要进城了。老奴骑了牲口先行赶来禀报。”凤英道:“既如此,速去禀知老夫人、公子,命驴夫把车赶进东门,到上大夫坊前新屋子里。那边已有八名侯府的家人照料伺候。咱也随后就来了。”梅根道:“老奴就此告退。请小姐早来。”凤英道:“知道了。”
  梅根退了出去。凤英坐上抬身,轻移莲步,到老国舅的书房中来辞行。见老国舅正在那里观书。凤英步进书房,立定了,拉着袖儿,弯着腰儿深深万福,请过了安,道:“伯父大人,侄女在此搅扰多时,今日家中母弟抵京,仆人已来禀明。侄女特来谢别。”说着,便跪将下去。老国舅连忙扶住道:“阿呀呀!贤侄女请起。老夫这里简慢异常,令堂前要包涵些。”凤英道:“伯父好说。侄女就此告别。”老国舅送出书房,凤英回到后堂,转入屏风背后,移步上楼,别了坤老太君,转身到郡主房中,见姊夫不在那里,却与御妹闲谈,便道:“四姊姊、五姊姊,今日妹子家中老仆已来禀知,说是家母与舍弟现在俱已到京,随即便进新屋。故而特来告知,妹子就此要回去了。”郡主道:“既是伯母到了,愚姊送六妹妹回府就是了。”如玉道:“愚姊也来相送贤妹进屋。”凤英道:“不敢劳动二位阿姊。”蕙芳、如玉都道:“六妹妹说那里话来?咱们虽是认义姊妹,与嫡亲的一般无二。何须如此客套?”当下郡主便唤丫环去传命外边,速备三乘宝辇伺候。派了八个丫环随从。不一时,家人前来禀请娘娘登辇。姊妹三人携手同行,来到中庭,各自上了宝辇。前导排齐执事顶马,护从人员络绎不绝。三位郡君都有銮驾并许多衔牌执事,十分显耀。一路滔滔,前呼后拥,到了上大夫坊,那边的高大墙门,便是梅府新居。三乘宝辇到了门外,各自下辇,扶了侍婢,进了仪门。早有许多虞侯垂手侍立。
  三位娘娘步进大厅,老仆梅根走上几步道:“启禀小姐,我家公子、老夫人都在后堂。已等候了许久了。”凤英道:“二位阿姊请。”蕙芳、如玉都道:“还是阿妹先请。”凤英道:“如此,妹子引导了。”姊妹三人见堂宇闳深,回顾环绕,弯弯曲曲,一径来到后堂。苍氏老夫人正在那里盼望女儿,忽见女儿同着两个佳人冉冉而来,不胜之喜。凤英道:“阿母,这位是郡主四姊姊,这位是御妹五姊姊。”当下彼此相见。蕙芳、如玉都称苍氏做伯母,苍氏称蕙芳做郡主娘娘,称如玉做御妹娘娘。彼此见过了礼,苍氏便唤,“孩儿,见了两位姊姊。”公子上前深深作揖,先见过了蕙芳,又与如玉相见,道:“小弟奉揖。”如玉见公于生得十分俊俏,白面朱唇,两道蛾眉,一双凤目。公子见如玉脸泛桃花,腰如杨柳,金莲窄窄,玉笋尖尖,两下里你看我、我看你,看得如玉有些不好意思,面涨通红。苍氏爱那如玉青年美貌,文武全才,当今国王认了御妹,因他能忠能节,十分看重。不知那个有福的郎君消受得起。可惜孩儿还没有成名,若得名题金榜,或有几希之望也未可知。
  苍氏正在心中思想,凤英也来拜见过了阿母。然后姊弟双双也见过了礼。当下凤英传命厨房备酒。厨子预先端整好的,不一时摆上华筵,十分丰盛。仆妇丫环调开桌椅,便请两位娘娘登席。苍氏便请郡主坐了首席,郡主再三谦逊,苍氏又推御妹坐了二位。苍氏母女对坐相陪。丫环在旁斟酒。当下酒过三巡,食供五味,凤英敬酒、敬菜,甚是殷勤。苍氏又看那郡主,也是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粉腻脂香,浓妆艳裹。姊妹三人比较起来,要算御妹第一,郡主第二,凤英第三。郡主与御妹也在那里看苍氏,虽是四旬向外,毫无一些年老的气象,仍是一头青丝黑发,香油搽的光亮,真可滑倒苍蝇。梳着一个时新鬏儿,插支赤金的扁方。鬓旁许多珠翠,耳坠嵌宝金环,身穿青灰色大袄,下系元色罗裙,裙下露着湖色花绣三寸长的高底弓鞋。打扮得十分雅谈。脸上浓施脂粉。腮边也因抹了西施散,并无一根髭须。苍氏对着郡主道:“小女在娘娘府上搅扰多时,老身心上甚是不安。”郡主道:“伯母何须客套?咱们姊妹情同骨肉,脱略形迹。”如玉道:“侄女也在蕙芳阿姊府上住了许久了”。苍氏道:“难得你们姊妹如此多情。”当下谈谈说说,天将傍晚。蕙劳、如玉起身告别。苍氏、凤英挽留不住,双双送至大厅。郡主、御妹登辇回府不题。
  且说苍氏同女儿进内,称赞那郡主的多情,尤爱那御妹生得美丽,“若得与孩儿配为夫妇,老身也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