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已倒之木,更生孙枝。
今文《尚书》作由蘖,音义亦同。”贾政说:“《诗经》‘町疃鹿朝,毛苌训町疃为鹿迹,《通雅》讥以为泛,究竟该怎么解?”小钰道:“该依朱注‘舍旁隙地’为是。”祖孙正在讲得高兴,忽见王夫人带了李纨来到书房,说道:“老爷大喜,婉淑生了一个男孩子。”贾政说:“什么时辰?”王夫人道:“刚才落地。”瞧表是酉初一刻。贾政喜欢道:“很好。你快去陪着他罢。”王夫人道:“老爷给他取个名儿罢。”贾政道:“现在早桂盛开,就叫桂哥儿罢。”王夫人便笑嘻嘻的进去了。
贾政又向小钰道:“天色晚了,你也回园去罢。”小钰答应了就回到园来,只见众姐妹在那里投壶。小钰问:“先生呢?”
众人说:“还在婉姐姐房里,我们先出来了。”小钰问:“你们投的壶,那一位投得最好?”众人说:“自然要让彤姐姐第一。”小钰道:“赌什么?”众人说:“赌打手掌。”小钰立着看了一回,说道:“太近得很,让我来投个远的。”便一手拿了壶,走到对面山子上放下。复身回来抽了五枝箭,说道:“若有一枝中在耳内的,就算我输。那个敢来和我赌?”舜华道:“我不来赌。”彤霞说:“我来。”小钰就提起箭接连掷去,五枝箭却端端整整插在壶正中口里。彤霞说声“不好”,忙要跑开。被小钰一把拉住,把他手掌挖开,轻轻打了五个。优昙说:“彤姑娘原不该和他赌的,他天天在那里射箭抛弹,练熟的了。”瑞香道:“我也来试试。”便使劲儿掷了两枝,都送不到半路就掉下来了。小钰也挖他手掌来打了两下。大家笑做一堆。只见老妈走来,说道:“天已黑了,还在这里闹什么?
先生等着吃饭呢。”众人听了只得回到馆里,同吃了晚饭,小钰便进到上房,叫丫头传话到兰哥甄氏跟前道喜,还要看看小孩儿。贾兰果然抱到房门口给他看了一会。小钰才回到园来,只见舜华皱着眉在那里叫疼。小钰问:“为什么?”舜华道:“我今儿个高兴,多投了一会子的壶,使了劲儿。这时候胳膊上疼得很。”彤霞笑道:“你不得诀窍,这投壶倒别使劲的。”
小钰道:“妹妹这样娇弱的嫩腕,原不该十分使劲的。”连忙就坐到他身边扯了他的臂膊,放在自己膝上轻轻的揉一会、捏一会,又敲一会。舜华道:“好些了,各人睡罢。”三人安息下去。
小钰想起包勇,向日打刀枪、办弓箭很出力。如今叫道士打坏了,该替他报报仇才好。只是说明了,老爷、太太、奶奶必不许去,就是众姐妹也要拦阻。翻来覆去想得了一个诡计,才放心睡去。
第二日一黑早,便起来梳洗了。跑到上房,见贾政正在王夫人房里吃点心,端整要上衙门。小钰请了安,王夫人说:“今儿又不是朔望,来做什么?”小钰道:“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东岳帝君,说我受了仙书没去谢谢,不知道理。今儿回过老爷、太太,要出门去拜拜岳帝。”王夫人道:“很该的,我却忘记了。”不知贾政许去不许去?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玉皇阁小儿角力杏花村孤女完姻
贾政听小钰说要去拜谢岳帝,便道:“该去的。”一面传了周瑞、焙茗跟随速去速回,一面自己就上衙门去了。那小钰又去禀知宝钗,回到园中吃了早饭,换件小袖夹紧身,用汗巾拴了腰,加大套裤,靴统上把护膝缚紧,外罩一件大褂子。回明岫烟出门。骑上马问周瑞:“玉皇阁往那边走?”周瑞说:“老爷吩咐到岳庙烧香,怎么要往玉皇阁呢?”小钰道:“想是老妈们传错了话,实在要到玉皇阁去的。”焙茗道:“快掉过马来,亏了说的早,不然一东一西差的远了。”三人说着话,一径往玉皇阁来。进得山门,小钰留心一看,果见正殿前好个大空院子。当中高高搭起一座擂台,离台七八尺,四围立个木栅,栅内铺的细沙。栅东西各开一门,有许多人守着,以下放打擂的人进出。台上东西两边各布一步梯子。栅外看的人挨挨挤挤,十分热闹。台上坐一个道士,年纪约三十上下,身上扎扮得武将似的,十分威猛。焙茗忙到阁下大殿上点烛焚香,周瑞引着小钰上去拜了四拜,复身出来对周瑞道:“我们且站着瞧瞧热闹去。”焙茗也高兴瞧打架玩儿,就指着东廊下道:“那边有张方桌子,小爷站在上面瞧去。”小钰说声“很好。”
就在人群中挤将过去,站在桌上。只见一个长大汉子,紧一紧腰带,叫开栅门,踏梯直上。那道士见有人来,就摆一个金鸡独立的势儿,缩着一只脚,擒着两个拳等他。那大汉上了台,就使个猛虎出林势扑将过去,道士不慌不忙,把双拳一架,那只缩起的腿就往他小肚子上一蹬。汉子连忙躲闪,几乎跌了一跤。道士的手脚快,趁势又一飞腿飞过去,正中他的腰眼。哎唷一声,扑身便倒。道士提了他两只脚,往台下一撩,直往沙里甩将下去。汉子狠命的挣将起来,那眼里、耳里、鼻里都沾了些沙,乌珠撑不开,双手掩着脸在沙里瞎跳。众人呵呵大笑。
一人说道:“这样一个大汉子,原来没用的。”一个说:“你别轻量了他,他是山东粮船帮里第一个有名的好汉水手呢!”
小钰才想要上去,只见西边梯上早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和尚上来。周瑞道:“这个和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