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及见更夫被杀,又不知那一号走了犯人,再用灯火各号查点,追查至老号,方知是你走脱。再赴宅门,通禀官府,吹号齐人,四下奔找,大约做完套数,将近要到发白时候。任大爷在此放心,我去去就来。”说罢,仍纵到房上去了。
  王伦家离西门不远,花老且是熟的,不多一时进了王伦家内。前后走了共十一进房子,但不知王伦同贺氏宿于何处。自悔道:“我恁大年纪,做事鲁莽,倒不在行,不该在任大爷面前许他杀奸。此刻知他在那块?今若空手回去,反被任正千笑话。”遂下得房顶,挨房细听。听至中院,厢房以内有二人言语,正是一男一女声音。男的道:“我还要玩玩。”女的道:“你先已闹过半夜,一觉尚未睡醒,又来闹人!”男的说:“我因你不知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方才得弄到一块。若不尽兴,岂肯饶你!”女的说:“你莫说大话吓我,我也不怕!”那花老听得,说道:“此必王伦、贺氏无疑矣!”怀中取出莲花筒,将香点着,从窗眼透进烟去,只听得一个喷嚏,那男的就不响了。女的说:“你可丑啊!好本事那里去了?”又听得一个喷嚏,女的也无言语了。花老想道:“若是从门内而入,恐惊别房之人。”拔出顺刀,将窗槅花削去几个眼,伸手把腰闩拔出,把窗推开,上得窗台,用手将镜架先提在一边,走近床边取火一照,看见男女上下附合一处。用顺刀一切,二头齐下,血水控了控,男女头发结为一处,提在手中,迈步出房,仍从房上回来。至任正千面前道声:“恭喜,恭喜!任大爷,代你伸过冤了!”把刀放下,把两个人头往地下一丢。任正千道:“多谢老师费心!再借火闷一照,看看这奸夫淫妇。”花老从怀中取出了火闷一照,任正千道声:“错了,这不是奸夫淫妇之首。”花老听说不是,又用火闷一照,自家细细一看,并不是王、贺二人,是真的杀错了。花老遂将他二人在房淫乐之声,又告诉一遍,“我竟未细看,连忙割了头来。此时已交五鼓,我若回去再去杀他二人,恐天明有碍。我们暂且回去,饶他一死。但这两个人头丢在此处,天明就要连累下边附近之人。人家含冤受屈,必要咒骂。置于何处,方不连累于人?”抬头四处一看,见西门城楼正高,且是官地:“我将此人头挂在兽头铁须上,则无害于别人了!”即忙提头走到城楼边,将脚一纵,一手扳住兽头,一手向那铁须上拴挂。
  且说城门下边一个人家,贩卖青菜为生。听得天交五鼓,不久就开城门,连忙起来,弄点东西吃了,好出城赴菜园贩菜,来城里赶早市。在天井中小便,仰头看看天阴天晴,一见城楼兽头上吊着个人,尚在那里动,大叫一声,说:“不好了!城门楼上有人上吊了!”左邻右舍也有睡着的,也有醒着的,闻此一声,各各起身开门瞧看。花老听得有人喊叫,连忙将头挂了,跳下来走到任正千面前,道声:“不好了!人已惊着,我们快走要紧!”听得那城门上一片喊声,嚷道:“好可怪!方才一个长大人吊在那里,如今怎只有两个人头葫芦在那里飘荡?我们上去看看!”众人齐声道:“使得,使得!”皆迈步上城而来。及至城墙上,离城楼不甚高远,看得亲切,大叫道:“不好了!竟是两个血淋淋的人头!”门兵乡保俱在,见天已发白,忙跑至县前禀报。及至衙门,只听得吹号、鸣锣,头役点齐人夫,不知为何。问其所以,说:“禁牢内昨夜四更杀死两个更夫,并劫去大盗任正千,已分付不开四门,齐人捉拿劫狱人犯。”门兵乡保又将西门现挂两个人头在上,禀报孙老爷。孙老爷闻此言,道:“这又不知所杀何人?速速捉拿,迟恐逃走。”于是满城哄动,无处不搜,无处不找。正是:杀人英雄早走去,捕捉人后瞎找寻。毕竟不知城门开不开?花振芳同任正千从何处逃走?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骆母为生计将本起息



  却说花振芳西门挂头惊动众人,连忙松开绳索,将任正千放下;然后自己亦坠绳而下,又将任正千驮在背后,幸喜天早,且城河边水虽未涸尽,而所存之水有限,不大宽阔,将身一纵,过了城河。走了数里远近,见已大明,恐人看见任大爷带着刑具,不大稳便。到僻静所在,用顺刀把手铐切断,将自己衣服更换了,应用之物并换下衣服打起包裹,复将任大爷背好。行至镇市之所,只说个好朋友偶染大病,不能行走。遂雇了人夫用绳床抬起,一程一程奔山东而回。
  且表城里边定兴县知县孙老爷,分付开城门搜寻劫狱之人,并杀人的凶手。到了早饭以后,毫无踪迹,少不得开放城门,令人出入,另行票差马快捉人,在远近访拿。城门所挂人头,令取下来悬于西门以下,交付门军看守,待有苦主来认头时禀报本县,看因何被杀,再擒捉审问便了;禁牢内更夫尸首,令本户领回,各赏给棺木银五两。这且按下不表。
  再讲王伦早上起来梳洗已毕,就在贺氏房中,请了贺世赖来吃点心。正在那里说说笑笑,满腔得意,家人王能进来,禀道:“启大爷得知:方才闻得今夜四更时分,不知何人将禁牢中更夫杀死,把大盗任正千劫去。天明时,西门城楼兽角铁须之上,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