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已落空,这个钱化的恐怕不能得力。”伍琼芳道:“我听说世爻关本人,你看这世爻如何?”张心斋道:“世爻倒不妨事。世爻未土,今天是午月午日,午与未合,又临青龙,定有解救,但是解救之人权力甚大。”伍琼芳看见又有人进来占课,也不再问卜了,付了卦钱,说了一声费心,就走出来。张心斋却是不迎不送的。
  伍琼芳出来,心里万分奥闷,又想着到前天送信去的地方去收回信。心里头正是七上八下的时候,祇见迎面来了一辆大鞍车,鞍帖鲜明,飞风的走了过来。车夫在那里喊道:“边上,边上!”伍琼芳就赶紧让开。祇看见那个坐车的是戴着眼镜,忽地招呼车夫把牲口拉住,自己跳下车来,对着伍琼芳,除了眼镜,拱了一拱手道:“伍兄何来?”伍琼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同当工房的一位曹来苏。他们两个是极熟的人,当时寒暄几句,曹来苏便邀伍琼芳到自己寓里去。当时就让伍琼芳坐在车里,曹来苏跨了辕,一径到香炉营二条胡同。
  来到了门口,下了车,曹来苏让伍琼芳厅上坐下,便进去了。伍琼芳看了看这个小厅,收拾的甚为雅致。炕床摆了许多的古玩,就是墙上那些字画,也有一大半都是真迹。正在那里呆看,曹来苏走了出来,重新让坐,送上茶来,便问伍琼芳宦途一向可还顺利?伍琼芳道:“一言难尽。自从那年到省,刚刚三天,便了了忧回籍。后来听见本省破格用人,说是丁忧的人也可以当差,故此复行回省。等了好几个月,果然委了一个差使,偏偏又是接丁了。不多几日,贱内又下世了。余下三男一女,后来没得法子,照着下江的俗例,娶了位黎观察的令嫒,那知非常悍沷。现在还存两个孩子,寄放在湖北舍亲处读书,这是我以往从前的事。”
  曹来苏道:“此次来京,是何公干?”伍琼芳道:“祇因本省大吏听说被人参了几款,所以小弟来京探听探听,实在不实在。”曹来苏道:“听说那边的吏治坏到不堪,到底是怎么样?”伍琼芳道:“那也不见得。不过在省的,有一种得意的,便有一种不得意的。那不得意的不怪自己不会,偏要有嘴说别人,一传二,二传三,越说就越不好听。其实一十八省,哪一处不是如此呢?”曹来苏道:“这样说,你老哥到京里来,必是来想法子的了。”伍琼芳道:“不瞒老哥说,我是我们首府,打发我到京里来想法子的。但是信也投了,到如今也并没有下文,还不知道有用无用?今天找张心斋占了一卦,卦象却不见好。”曹来苏道:“那些话不要管他,但是老哥若肯早点赐教,不论什么样的事,兄弟都可以办到。”伍琼芳道:“老哥有什么法子?”曹来苏道:“若非你我多年弟兄,不能对你说。现在打磨厂开亿利金号的东家,是个太监,却是大有权力。要是想走人情,到他那里想法子,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事。譬如你这一件事,大约也不过化上八千两银子,就可以风平浪静了。”伍琼芳道:“我来的时候,却带了五千两银子。但是,如今就如石沉大海的一样。要是别开生面,我是拿不出来。就是打电报去要,恐怕他们也不肯相信,赶紧汇了进来。这可不是真正要急死人吗?”曹来苏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已如此,没有别的话说,祇有自己跳了出来罢。至于他们的事,也祇可由他们去了。”伍琼芳道:“我不过带到一笔,看来也得化销若干?”曹来苏道:“有限,大约一折也是不能少的。”伍琼芳道:“现在到底不晓得我们首府托的那几个怎样说法,我还要赶了去等个回信。”曹来苏道:“不妥当。你祇管去打听去,我听见说,还有好几位御史要参他哩。并且说是两湖如果过于含糊复奏,还要连两湖参在里头。”
  伍琼芳听了,大大的吃了一惊,暗暗的叫苦。停了一停又说:“他们也享用够了,我纔真正冤大头呢。”曹来苏道:“伍兄依着小弟的主意,自己顾自己罢。若是走这一条路,包你万无一失。”又伸出指头,一五一十的算了一回道:“至少也得八百两银子,包你一点事也没有。”伍琼芳道:“莫说八百,就是一千也值。但是从那里去借呢?”曹来苏道:“朋友知己的地方去凑凑看,有多少是多少。要是差个一、二百银子,我还可以替你想个法子,不过利息是每月二分。”伍琼芳道:“利息是小事,不去管他,祇要大事无害。但是,一折子参的人,怎么就会单单的把我提开?这里头是怎么个讲究呢?”曹来苏道:“要没有这局拿手,人家还来托他吗?”
  两人言来语去,说的甚是投机。里边已是端了酒菜出来,伍琼芳道:“初次登堂,老哥竟如此费心。”曹来苏道:“现成的东西,并不费心。”说着,就让伍琼芳坐了首席,自己对面相陪。伍琼苦又问起曹来苏在京贵干?曹来苏笑了一笑道:“没有事。”伍琼芳道:“京城里米珠薪桂,居大不易,曹兄住在这里,必有所图,断断不会在这里赋闲。”曹来苏道:“我实对你说罢,那亿利钱庄的生意,就是我做水客,在外面招呼。我是九五扣的分红,也就勉强可以敷衍了。现在,承东家的情,又在河工上管我要了一个保举,已核准了,我是年里也要到省的了。”伍琼芳如梦初醒,纔晓得他是拉生意的意思,就切切的拜托了他。又说:“我明天便去张罗起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