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拿着此事当笑话,简直的不如禽兽与畜生。非是我今日说话嘴儿冷,我是怕咱们性命被人坑。押下此事咱且不表,再把那农夫怀愤明一明。
  话说那奚谷松等,把张氏兄弟杀了,回到平壤城里。由此那些日本人,常上那留云浦搅乱,无故的抢夺财物,奸淫妇女。骡马牛羊,说拉去就拉去,买东西也不给钱,不卖还不中。庄稼在地里,硬割着喂马。种种的暴虐,令人实在不忍言啦。由此天长日久,就也恼了留云浦中三个庄稼人。这三个庄稼人,一个叫周正,一个叫李得财,一个叫崔万全。他三人家中,皆种着好几十垧地,庄稼未割,就让日本子先糟害了不少。耕田的牛马,又让他们牵去十几匹。家中的妇女也不敢出门,一出门遇着日本人,就得不着好咧。他三人一看这事,是实在教人太也过不去,不得了告状去,官又不与作主。遂会到了一块,周正说道:“兄弟们哪,这日本人的欺侮,真是让人受不了啦。咱们要还一昧老实,何日能够有头呢?”李得财、崔万全说道:“兄长有何方法,能使日本人不欺咱们呢?”周正说:“我倒有一个拙见,就是把咱们这村中,大大小小人家全请来,我这西厢房空着,又宽敞,将他们请来的时候,在我这厢房里,大伙在一处议议。人多见识多,谁要有好道说出来,免去受日本的欺侮,岂不是咱大家的幸福吗?”崔、李二人说道:“这条道不错,咱们就这样的办法吧。”于是周正打咐几个伙计,说:“你们去把咱屯中,各家的当家的请来。”
  伙计去了不多一时,各家全叫来,到也有一百二十余人。周正一齐让到厢房,那些人一齐说道:“周正大爷把我们找来,有何话讲?”周正说道:“无事不敢请诸位到此,只因为咱这屯中,屡次受日本人的欺侮。”众人一听“日本”二字,一齐发(开)口大骂。周正说:“你们先不要动怒,我寻思咱们受日本人的欺侮,伸冤无地,告状无门,这个欺侮何日得了?所以把你们请来。大家在一家(起)商量商量,谁要有道,可以说上一说。”只见内里出来一个老庄稼,名叫刘福庆,说道:“老夫有一条拙见,你们大伙愿闻,听我道来。”
    刘福庆站在那边开了声,尊了声:“老少爷们听分明:日本人在咱国中行暴虐,无故的奸淫妇女胡乱行。好庄稼他们割着喂了马,买东西不与钱来不与铜。到屯中无所不为财物抢,又夺取骡马牛羊好畜牲。妇女们不敢出门把亲串,恐怕是遇见他们来行凶。张氏兄弟被他们杀的苦,寻思起真是让人痛伤情。虽有那天大冤枉无处诉,告状去官也不与把理争。这个国明明是咱高丽国,那权力全在日本人手中。日本人说怎就算怎么的,咱国里靡有一人敢出声。咱大伙生在韩国为百姓,好比似下了地狱一般同。人家让活着咱们不敢死,人家让死咱们不敢生。死生权操在日本人的手,咱们有多少屈情无处控。依我看怎么也是一个死,倒不如与他们把命去拼。他要是再上这里行暴虐,咱们就要排家伙把他攻。从今后就与他们硬对硬,再要来欺负咱就不中。咱大家立下一个雪耻会,老夫我就在这里为头领。老夫我今年六十有四岁,在阳间能有几年寿禄星?要能使咱们不受日本气,我就是死在九泉也心甘。你大伙全要像我这个样,把那个‘生死’二字一傍扔。如果是因为这个丧了命,倒算是男儿有志义气横。日本要知进知退算拉倒,要不然我就与他把命拼。这就是老夫心中一拙见,你大家看看如何?可行不可行?”刘福庆说罢前后一些话,只听那巴掌拍的如雷鸣。
  话说那刘福庆说罢了一片言语,众人一齐拍掌说道:“这个道对,咱们靡有别的方法,就得与他们对命。他们要怕死,咱们可就能安然两天。”刘福庆说:“你都要愿意了?”众人一齐说:“是愿意。”福庆说:“你们既然愿意,望后要跟日本人打仗,可要豁出命来。”众人又说:“我们全豁出来了。刘大爷,你说怎办就怎办吧。”福庆一看,他们意思全成了,遂在周正厢房,立了一个农夫雪耻会,自己为会长,选了一百五十多年青有力的人,买了些子药,预备下些个家伙。那日本人一上他们屯中搅乱,那刘福庆他就着人破死命的去打。由是那日本轻易不敢上他那屯中去搅闹了。押下此事,暂且不表。
  单说被日本吉田所害的那周忠兄弟三个,有一个姐姐,名唤二娘,许配于汉城孙光远为妻。后来孙光远因为汉城日本屡次为乱,他夫妻就搬在平壤会贤庄,与那刘真生街东街西住着。那周二娘自从搬出汉城,因为道远,十余年也靡回去住家。心中常常挂念他那三个兄弟。这一天听人说,周忠们让日本害了,二娘一闻这个凶信,就痛哭了一场,心中想道:“我几个兄弟让日本人害了,我必与他们报仇才是。”又因日本人屡次各处好淫妇女,越发动触二娘心中之怒,自己说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们当妇女的,受这样的冤枉,无处可诉,都不如哈(豁)上这个性命,与日本人对了。我想单丝不线,孤树不林,我一人有多大本领,也不好干甚,我不如将这屯中的妇女,连(联)合到一处,在屯中那边箕子庙内,立下一个妇女报仇会为妙。”主意已定,遂先连(联)合了自己九个同心的女人,后又连(联)合各家。
  各家妇女一听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