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说话到也中听。”夫人道:“正是呢。”胡连道:“难道偏我不中听?爹爹只要杀那鞑子何难?写个本与皇帝老官,把孩儿做个挂印总兵。那时抡刀动斧,杀他片甲不回。把两个陈年皇帝夺将转来,明年赏海棠时节,一发请来坐坐,有何难哉?”胡公与夫人同道:“怎么了?一口胡柴。”胡连道:“孩儿是胡连,不叫胡柴。”胡招讨道:“既有酒肴,怎么不请龙生?”夫人道:“今日是家宴,女孩儿在此,不当稳便。明日待孩儿请他来看海棠,这还才是。”胡招讨道:“夫人言之有理。”胡连道:“如今请爹爹到花园中?饮酒行令,掷色猜拳。请爹爹大家起身。”同到园中,胡招讨一望说:“夫人,这花果映开得齐整,将酒过来!”胡连慌忙安坐,将酒送上。至亲四口畅饮了数巡。胡连又分付道:“侍女小英,添拼桌盒摆在茶(上蔴+下糸)架下,请去再饮几杯。”胡招讨道:“明日是隆估太后圣诞,五鼓入朝拜贺,不宜久坐。收拾去罢。”夫人道:“原来如此。小英快快收拾去。”小英应道:“晓得。”遂各转内不题。
  却说那女狐精早已在暗中窥探多回,说:“你看,小姐果然生得齐齐整整,袅袅婷婷,莫说龙生想着他,我见了他也动火起来。似这般天生就的种种可人,怪不得惹人偷香之情,窃玉之意了。龙郎龙郎,若遇你时候,任你推敲,我决不舍你。且住,如今只得显个神通,把老夫人弄个颠到病儿,龙生必进问安。那时乘机撩个想头,看他怎生摆布。正是: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俺须索去也。”按下不提。
  却说胡公子慌慌张张走来说:“俺刚才睡去,梦见与婊子吃醋拈酸,好不有趣。被这些丫头叫我起来,他说夫人赏花回来,一时头疼发热,爹爹又不在家,妹子叫我请个太医下药。不免叫龙兴同去,‘龙兴龙兴!’”只听他应声道:“谁来叫我?我又不是个妇人,你半夜三更打门敲户,有何贵干?”胡公子道:“你随我去请个太医来。”龙兴道:“我的痔疮已好了,要那太医何用?”胡公子道:“呸!奶奶暴疾,故此去请太医。”龙兴道:“咳,奶奶暴疾,是相思病发动了,请个内科先生方好哩。”胡公子道:“唗!胡说,我家奶奶年衰体瘦,偶染时症,其实难捱。一时间那里寻得扁鹊仓公手段,择目下高强的便了。”龙兴道:“无妨无妨。杭州城医士满街,送他一钱捌分,包管就来。龙兴认得前日医皇帝奶奶的陈医官,他到正是内科,请了他罢。”胡公子道:“就请他来。候老爷出朝,一会子商量下药便了。”龙兴道:“晓得。”正是药医不死病,果然佛度有缘人。

  
  


第三回 蕉帕持赠邀欢会 诗句推敲猜哑谜



  话说牝狐精变成胡小姐一般模样,分外娇娆十分。说:“俺略施小计。胡夫人已患病在床,小姐日夜侍奉汤药,龙生必进内问安。我就把窗前蕉叶儿变成罗帕。”只见他将叶摘下,吹口法气,等时改变罗帕,颜色甚是鲜明。上面又是题诗一首,藏在袖内说:“把这做个钩儿,将机就计,却不是好看?我这般打扮起来,谁认得是真是假?”言之未尽,龙生来也。只听得龙生说道:“刚才胡兄来叫小厮去请太医,夫人昨晚赏花,怎么就病起来?”来到此间,过了中堂,那壁厢正是弱妹小姐的卧房。我如今故意做错走路头,撞将进去,看道怎么。呀!门儿闭上。在此我且(扌弃)个红脸,凭他抢白一场。扣他几下:“开门开门。”门内问道:“是那个?”龙生道:“是我。”那假小姐开了门,见是龙生,故做庄厉之色道:“呀!我只道哥哥请医回来,原来是龙兄。为何到此?”龙生道:“小生闻知夫人有恙,特来问安。不想误扣了小姐的门儿。望乞恕罪。”说完就打下恭去。假小姐道:“母亲卧房你岂不知?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此来非出无心,我就去母亲跟前说个明白,看你怎生发付!”龙生道:“小姐不要发恼,小生天涯孤客,骨肉无依。幸蒙伯父母相留,今日偶因错走,便涉嫌疑。小姐必欲告诉堂上,使小生置身何地?望乞海函,饶过这次。”又打下恭去。假小姐道:“一定要说。”龙生急躁道:“咳!既然如此,小生就此告别去了。”假小姐道:“你往那里去?”龙生道:“心既不明,身难久住。天长地阔,何所不容?只是于伯父母处不能一别,于心缺憾。”那假小姐忽又改成媚容道:“呀!龙兄,你元来是个真诚君子。你到无心,我却有意。你在我家五六年来,人非木石,焉得无情?今日母亲在病,爹爹又不在家,我有几句话儿,一发对你说了。”龙生道:“小姐有话,请快说些。”假小姐道:“你既不弃小妹,何不央个媒人,向爹爹跟前求我为婚?那时老天怜念,百岁和谐,岂不是好?”龙生道:“久有此心,敢不从命。”正说话间,忽听喝道之声。假小姐道:“是我爹爹回来了。你妹子有罗帕一方,你可收着。帕上有诗一首,你慢慢去看,俺须回避也。”龙生道:“小姐既已退去,我若出去,到惹他疑,不如站在西边廊下,自有道理回他。”
  却说胡连随着陈医官,遇着胡招讨回朝,一并到衙。胡招讨道:“龙兴快备金钱,待我占一课看。”又向陈医官道: